面對轉讓風暴 壹傳媒聯合工會漸成形

蘋果日報企業工會舉行公開說明活動。(蘋果日報企業工會提供)

901反媒體壟斷大遊行 近萬人民站出來

2012年9月1日,反媒體壟斷大遊行隊伍行經台北車站前。(宋小海攝)

拒絕成為紙糊的城牆──守護新聞專業 18年後再上街頭

1994.09.01「新聞室公約」遊行。(謝三泰攝)

籲改選公視董事會 媒改社火力全開

傳播學者22日在文化部前舉辦傳播政策新書發表會,並要求文化部立即促成公視董監事改選。(記者宋小海攝)

第二次旺中案公聽會 總裁蔡衍明現身

旺中案在NCC審查超過1年4個月,日前旺中媒體集團總裁蔡衍明要求NCC主委蘇蘅,在公聽會2週內決定此案,才會出席,但蘇蘅強調沒有承諾。最後仍然出席的蔡衍明表示自己睡不著覺,又聽說壹電視要實況轉播才會前來。(記者宋小海攝)

都更拆遷衝突 民眾、記者拍攝受阻多

「文林苑」都更案3月28日由警方執行協助拆遷,時至清晨當中員警以手電筒干擾拍攝影片的民眾,與其他包括本刊在內之記者。(記者宋小海攝)

美牛專家討論閉門遭批 農委會擬公開聽證對應

行政院跨部會美牛技術諮詢小組於21日召開第二次會議,是否開放各界人士與媒體記者進入旁聽成為討論焦點。(記者宋小海攝)

蔡衍明專文回應受訪言論風波 《華郵》堅稱報導無誤

旺旺中時媒體集團董事長蔡衍明日前接受美國《華盛頓郵報》採訪,其中訪談內容引發爭議,《中國時報》自2月9日起接連數日刊登相關報導與蔡衍明的回應專文。

奮力與時代共鳴─獨立媒體青年工作者思與見

在街頭抗爭中,貼近社會運動的獨媒記者是旁觀者?還是聲援者?(攝影/宋小海)

獨立記者在香港

香港獨立記者陳曉蕾受邀出席今年2月台北國際書展分享採訪經驗。

公視董事會延任逾13個月 學者發起靜坐抗議

傳播學者羅世宏靜坐抗議公視董事會延任超過13個月,腳旁橘子由現場支持人士贈予。(記者宋小海攝)

2010年12月14日 星期二

媒體併購審查 NCC應建立審查流程與標準



文/戴智權(目擊者特約記者)

 富邦蔡家併購凱擘後,旺旺集團又併購了中嘉,台灣的有線電視系統頓時形成兩大集團。研究指出,媒體集團並非十惡不赦,可以提升國內媒體的經營綜效,更具有競爭力。然而,傳播學者認為,由於媒體併購案例不單單是股權轉讓或董監事更換的問題,也是閱聽人媒體近用權、消費者權益的重要議題。更有甚者,在數位匯流(Digital Convergence)的浪潮下,媒體併購不是單純兩間媒體的問題,更是整個通訊傳播產業發展的重要課題。因此,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以下簡稱NCC)對於媒體併購的案例,應該要謹慎審查。

 過去幾年,曾經發生過幾個媒體併購的案例,包括「國民黨三中媒體移轉中時集團案」、「中廣股權移轉予趙少康案」及「旺旺購買三中媒體案」。前兩個案子,並無經過「公告」、「公眾討論」及「召開聽證會」的程序。可是,旺旺購買三中媒體一案卻要經由公聽會,NCC的審查時間也較前兩個案子為長,而且審查的寬嚴標準不一。

 媒體併購案例,只會越來越多。面對這次的媒體併購案例,NCC可以透過這個個案,建立一套標準的審查流程。以富邦併凱擘為例,NCC發言人本來說10月底會讓這個併購案過關,可是後來因為輿論壓力,加上凱擘與台固媒體結合後的市場佔有率為33.2%,幾乎到達有線廣播電視法市佔率三分之一的上限。

 因此,NCC在2010年11月4日召開公聽會,讓相關的業者及消費者表示意見。從這個個案可以看出,前階段的審查明顯比較寬鬆,而後階段卻開放公眾表示意見,程序較為嚴謹,前後標準顯然不一,不管是業者或消費者,都會被弄得一頭霧水。

 除了行政程序法有一般性的規定外,我國廣電三法及電信法並無對於相關程序有任何的規範。每次遇到媒體併購的案例,主管機關就依其自由心證或社會輿論是否給予壓力,決定是否召開公聽會,這樣的決策會流於恣意,也未必符合依法行政的原則。

 因此,筆者建議NCC在探討廣電三法與電信法的修正時,應該也要適時地將審議程序及准駁的依據放入草案,一併送到立法院審理。未來草案通過後,相關業者有所依循,更落實依法行政原則。



【友會聲明】聯合共同聲明──針對凱擘併購案與交易進行中的中嘉併購案


媒體改造學社、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2010.11.05


   此次凱擘併購案與交易進行中的中嘉併購案,均涉及大型金融特許事業與跨媒體集團挾其龐大財力,造成台灣傳媒市場更形集中化的問題。針對目前NCC處理中的富邦轉投資之大富媒體併購凱擘一案,媒體改造學社與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呼籲NCC在審理過程中,應嚴謹把關,並確實要求業者資訊透明公開。以下五點原則,特此呼籲:

1.對於金融特許事業(富邦、國泰)與跨媒體集團(旺旺中時集團)因跨媒體併購而進一步擴大其在傳媒市場的支配力量,NCC應從嚴審查,並儘速修法予以必要之限制。

2.對於大富媒體併購凱擘案,NCC應展開是否會導致訂戶數超過三分一的清查行動。同時,未來NCC應要求併購案相關業者之財務資訊必須公開透明,並對資金來源、付款計畫、股權與董監事結構、以及收視戶計算等資訊,做到確實公開。

3.NCC在審查媒體併購案時,除了在形式上審核併購是否違法,更應在實質上,權衡公共利益與市場競爭秩序,評估跨媒體集中的潛在效應。針對近來兩起媒體併購案,應當防止業者經過整併後,因為綜效的利益而做出裁員縮編、傷害工作者權益與專業的舉措;並且亦應要求市場主導業者,對數位化進程有更為具體的規劃與執行。

4.NCC應該建立一套嚴謹且完整的處理併購案審理程序,經由舉辦聽證會的方式,提供充分的時間開放給公民、工作者、相關業者等參與討論,使社會對於併購案,有表達意見之機會。

5.主管機關未來在維護公民傳播權與健全產業發展的目標下,應修法要求業者提撥固定比例的盈餘來改善產業環境、提升影視品質、培力公民近用媒體;亦應思考金融特許事業跨足經營媒體的適切性,以及對於市場主導業者的相關責任要求,並切勿讓嚴禁政府經營媒體的政策走回頭路。



【友會聲明】程序瑕疵 過程草率──我們對公視第五屆董監事第一次審查會議的看法與呼籲


在公視第五屆董監事審查會議之前,新聞局11月19日舉行公視基金會董、監事選任程序及公共電視法修法方向「公聽會」,事前卻一度對媒體同業表示不便接受採訪,在目擊者電子報記者要求下才同意拍攝紀錄,現場與會學者、媒體人士、社團代表則共計13人。(宋小海攝)


編按:第五屆公共電視董監事審查會議11月22日第一輪通過4位董事,包括陳郁秀(前文建會主委)、吳作樂(長榮資管系教授、前國家太空中心主任)、鄭自隆(政大廣告學系教授)及巴奈.母路(前台北市原民會主委)等四人,其餘人選尚未能通過,須另行擇期開會續審。


2010.11.23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澄社聲明

在昨日(22日)所召開之公視第五屆董監事審查會議,雖有審查委員支持媒觀及澄社先前所提出之訴求,主張審查會議應回應公民團體的正當要求,落實程序正義、公開透明及專業審查等原則,惟多數委員仍以循既往慣例、時間緊迫、今天不能空跑一趟等理由,決定審查不採詢答方式及聽取公民意見,對於此種違反民主政治透明公開原則的反民主決議,我們深表遺憾。
雖然審查會議決議將會議過程全程錄音公開,某程度回應社會的期待,值得肯定,但在另一方面,我們仍認為此次的審查程序充滿瑕疵,必須深刻檢討反省。特別是行政院新聞局,以「循往例辦理」為脫詞,面對過去不符民主精神與程序的錯誤作法,新聞局不僅不願意幡然改正,立下榜樣,並公然毀棄局長在立法院所作出將召開公聽會的承諾,更迄會議當日方使審查委員知悉提名人選,此等怠忽職守的作為,已構成嚴重的瀆職。我們在此呼籲立法委員應追究新聞局長等人的相關政治責任,並建議監察委員調查糾正。

為彌補迄今所出現的嚴重程序瑕疵,我們再次呼籲,新聞局應儘速將昨日審查會議過程上網公佈,並儘快正式公布公視第五屆董監事被提名人名單、背景及提名理由,以召社會公信。此外,我們亦再次建請審查委員,就日後接續的審查採取公開透明的原則,除了貫徹將會議全程錄音公開之決議外,亦進一步提供社會公眾對人選有正式表達意見之機會,透過公開、透明程序,選出適任的公視董監事成員。




【記協會訊】勞運秋鬥集結 媒改團體同上街頭



今年秋鬥遊行「經濟要平等、政治要民主、社會要公義」,逾50個各領域團體及民眾最後集結於勞委會大門前。(宋小海攝)


文/秘書處

「秋鬥」大遊行11月7日在台北街頭登場,集結勞工、環保、原住民、弱勢等不同領域社運團體共同參與。自1988年起以勞工運動為主體的秋鬥活動,在2005年一度停辦後,去年開始結合各領域社運團體舉行,而今年記協則加入行動。

本次遊行活動訴求「經濟要平等、政治要民主、社會要公義」,其中並批評國家及資本對於勞工的戕害,除了行政首長竟以「應得諾貝爾獎」讚美「無薪假」行為,同時勞動派遣正不斷地擴大,在台移工則不堪虐待而逃亡,勞動彈性化的危害卻無法透過國家立法而有所節制,國家甚至「以身作則」將外包委外作為根本的人力政策。活動隊伍當天於內政部集合,途經監察院、行政院、原住民委員會,最後來到勞委會前,而由相關民間團體在政府機關之外提出訴求。



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執行秘書李子瑋痛批新聞置入性行銷的危害。(宋小海攝)


「政府沒有資訊公開就算了,它還要打壓我們人民的言論自由,除了不讓記者去採訪之外,限制年輕人在BBS(電子布告欄)上的發言權,各位覺得這樣合不合理?」在隊伍行經監察院時,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執行秘書李子瑋針對當前媒體及言論自由現狀,上台疾呼:「政府還花錢買新聞做廣告、做置入性行銷,你們說這樣對嗎?」

除了媒觀打著「政府資訊要公開,反對置入性公害」口號,台北市紀錄片從業人員職業工會、大眾傳播業工會聯合會、媒體改造學社、台灣新聞記者協會等媒體相關團體成員也一同走上街頭。最後遊行隊伍集結在勞委會前,民眾對著自製「芭樂樹」看板丟擲水球,象徵對國家政府各項「芭樂票」政策不滿。



秋鬥遊行民眾最後以丟擲水球表達的國家政策的不滿。(宋小海攝)


★鬥陣團體:台北市紀錄片從業人員職業工會、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新海瓦斯工會、全國教師會、台北市教師會、人民火大行動聯盟、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外籍愛滋政策修法聯盟、台灣性別人權協會、青年樂生聯盟、苦勞工作站、台灣農村陣線、捍衛農鄉聯盟、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台灣國際家庭互助協會(TIFA)、菲律賓歸僑關懷連線(CAFC)、台灣國際勞工協會(TIWA)、三鶯部落自救會、南洋台灣姊妹會、台灣區倉儲運輸業工會聯合會、大眾傳播業工會聯合會、樂生保留自救會(IDEA Taiwan)、台灣公共化協會、樂生社區學校、專業者都市改革組織(OURs)、台灣移工聯盟(MENT)、自主工聯、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彰化縣環保聯盟、綠色消費者基金會、綠黨、中央大學性/別研究室、土城愛綠聯盟、撒烏瓦知部落、坎津部落自救會、基隆市失業勞工保護協會、基層勞動家長協會、創作者職業工會籌備會、反中科熱血青年、土城彈藥庫、同志諮詢熱線、媒體改造學社、綠色公民行動聯盟、台北市環保局工會、台北市產業總工會、台灣社會研究季刊社、天主教越南外勞配偶辦公室(VMWBO)、天主教希望職工中心(HWC)、天主教會新竹教區移工及新移民服務中心(HMISC)、天主教瑪莉諾會亞洲外籍牧靈中心(ECMI)、天主教台灣中區外勞關懷中心(CMCCT)、台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媽祖魚保育聯盟、全球綠人台灣之友、環境法律人協會、台灣新聞記者協會......

【記協聲明】亞運楊淑君事件 媒體應秉持專業,勿片面助長排外風潮



2010.11.22記協聲明

 針對廣州亞運跆拳道選手楊淑君17日遭裁判指稱電子襪不符規格,因而喪失比賽資格一事,記協呼籲新聞媒體工作者應審慎處理,嚴守新聞專業與分際,避免衍生與賽事公平無關的爭端。

 記協認為,事件發生以來,的確疑點重重,亞洲跆拳道聯盟的裁決顯有疑義,媒體自然應持續追蹤,全面客觀而深入地加以報導。而我國民眾自發抵制特定國家之商品,甚至出現言詞辱罵、焚旗、擲蛋等行為,對此媒體雖有報導之職責,卻無渲染情緒、扭曲事件發展方向之權利,媒體的相關報導應留意的呈現方式與言論方向,尤其不宜在沒有充分理據的情況下,將對個別人士行為之質疑,刻意擴大成對特定國家之敵意。媒體若誤導民眾助長排外風潮,不但使與事件無關之在台外籍人士不安,也無助於事件之解決,更將損傷國民之形象。




也不缺諾貝爾獎的中國──跆拳道金牌與和平獎



文/黃能揚(公視新聞部員工)


 我其實早早就已經不練跆拳了,也不是任何意義上的運動員。

 1988年,漢城奧運,時差不大的關係,暑假回到彰化鄉間的我和我的阿嬤幾乎是看完了所有台灣電視上能夠轉播的場次,印象最深刻的,當然就是陳怡安得到跆拳示範賽的金牌。那年我13歲,升國二。國二開學後學校增加一門課,叫做聯課活動,大概就是把各班學生根據他們的興趣拆開到不同的班級上課的儀式,有些學校拿來補上"正課",我們學校則真的搞了起來,於是我決定要參加跆拳道班。

 據說選填這個班的人數太多,最後抽籤,我幸運抽到了。第一次上課發現,班上竟然沒有女生!我不相信!陳怡安不就是女生嗎?怎麼可能班上沒有女生?但這就是事實。

 已經選了,國中又不像大學可以加退選,所以我開始購買道服、準備辦理道證的照片。每個禮拜某一天的下午,帶著厚重的道服去廁所更換,跟著壯壯的女教練開始太極一式、二式的練著。是的,教練是女的,但她不是陳怡安,也不是楊淑君,比我媽媽還要壯。

 道證發下來了,粉紅色的,比台北市立圖書館的借書證還要醜,正面是我國中大頭照,背面則寫著我的級數或者段數之類的印記,以及一個大大的跆拳道協會理事長羅張的字樣。羅張?是不是警政署長啊? 漸漸的不太喜歡看到道證,現在想想,要是理事長是林志玲的話大概會多練兩年也說不定?為了確定這個記憶google了一下之後,卻發現連泣訴被何智輝家暴的前立委老婆都當過跆拳道協會理事長,心中對於自己沒有繼續練下去竟然沒有掛礙了起來。

 一個學期或兩個學期過後,練到黃帶的我就因課業等諸多因素不繼續練習下去了。你知道的,練到黃帶通常就等於是沒有練。

 Google後發現,羅張上將是先在警總副總司令任內擔任理事長之後,才擔任了警政署長的。這位末代軍職警政署長的任內仍繼續擔任這個民間團體的理事長,這應該是台灣尚未民主化時的現象之一--官民不分。幻想一下要是現在的警政署長是網咖協會理事長的話,警察應該會很難進去抓家裡沒電腦的小學生吧! (這反而成為一件好事?)

 羅張之所以擔任理事長,是因為軍中其實是最早開始練習跆拳道的地方,早期即延聘韓國人擔任教練,而且,還改了一個合乎毋忘在莒、反共復國宗旨的名稱──"莒拳道"。

 韓國人推廣跆拳成為一個國際性運動的過程可以說是篳路藍縷。當中國人都覺得全世界都在打壓她、奴役他的時候,請問,長期被中國視為禁臠的韓國在世界上又是處於什麼地位? 但韓國人就是堅持將她們的這項修改自中國武術的傳統予以標準化、段位化。讓有興趣的人得以有一套標準進行練習與競賽。台灣以軍方的力量協助南韓跆拳道的發展,在冷戰時期美台韓聯盟的脈絡下自然不令人感覺到意外,而且照例編了一個蔣校長訪韓有感,於是予以引進的小故事。而台灣民間第一個跆拳道運動社團則是民國58年,成立於高雄市的青年反共救國團新興區團委會跆拳道班,負責人也曾有軍職。反共救國之帽,叫人如何不想練?這可能是比中國對待法輪功還要高明的作法,因為練拳換邦交、人人有功練,反而安內攘外沒出亂子。

 對比這次韓國人士要讓中國選手奪牌之路暢行無阻的無所不用其極,台灣人應該要緬懷韓國只有台灣這位堅定盟友時,台灣選手奪牌的單純與美好。現在回想當時候的我,不就是個被台灣在漢城奧運示範賽奪金大廣告所振奮的孩子嗎?當體育賽事還原成市場本質時,當初一個孩子的悸動或一整個國家的國民又是在雀躍些什麼?一個運動的進行需要哪些裝備,市場利益就在哪裡。道服、護具,到這次引發爭議的電子襪,因為韓國裁判不公而開始使用的電子襪,韓國裁判竟以實際行動證明了不會比韓國裁判公平...而這些,都是要花錢買的,不管是個人購置還是國家編列預算採購。

 韓國確實做到了這件非常神奇的事情!

 身為這個時代的我們,看不到宋朝時大家開始踢足球,接著又傳到中東、歐洲、美洲然後傳回中國的活靈活現。也看不到棒球從哪裡起源然後被日本還是誰傳到台灣的帝國扶植。這一代的我們,看到了跆拳道的興起與傳播,台灣以其國家的力量,參與其中,然後又被狠狠摔開。跆拳道這個應該單純的運動就這樣被創始國如此急轉彎的調整,希望在對岸開始它們的市場?壹則新聞讓我印象很深刻,那就是新竹跆拳道協會願意以五萬元聘請楊淑君擔任教練,讓她無後顧之憂,我一邊感動著,一邊想:"看到韓國人這樣做,還會有想要練跆拳道的孩子嗎?"這或許也是這項運動的危機與轉機吧! 我感動的是鏡頭裡那些刺龍刺鳳、純真的台灣教練舉臂齊一吶喊為楊淑君加油,而同樣在新竹,所謂的科技大廠卻沒有一家吭氣的。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從我的個人經驗出發的國家層級探索,談論著某國可能的壯志(或陰謀?)與某國的配合(或敷衍?),以及這個國家已經因為斷交而不是國家之後所發生的種種。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國家嗎?

 我是個半途而廢的傢伙,不練的原因應該很複雜,但年幼的我應該不至於是因為看不下去警政署長是協會理事長這種行政不中立的情形。反而可能是跆拳道社沒有女學員,而女教練也沒有陳怡安一般漂亮有關係,這是我這個個體通常以來的奇怪習慣。又或者我找到了更有興趣的目標想要去實現?所以,這是我的個人選擇,我的選擇最後讓我不可能在這個運動領域中有任何自我實現的可能性。是的,個人有權選擇實現他自我的方式。

 這時候,要讓我們回到中國國台辦王毅的一段話來看。

 "當問及是中國和韓國做掉楊淑君,王毅直斥「這是不可能的事!」「大陸已經拿了這麼多的獎牌了,不差這一塊獎牌。」"

 我個人認為,王毅這句話的問題在於,中國政府徹頭徹尾就是個不尊重人權與個人意志的政權。

 試問,對你們這個大國不重要的獎牌對吳靜鈺個人重不重要?對曾經是她教練,恩重如山的趙磊重不重要?對於洪性天這位裁判開拓中國市場的使命重不重要?不重要的話,整個世界跆拳協會需要這樣幫著他們指責台灣、指責根本沒做錯的楊淑君?

 對武氏厚重不重要?對楊淑君重不重要?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武氏厚也不想她的晉級是這樣得來的吧?當我在媒體上看到一再重播楊淑君飛踢武氏厚的比賽畫面時,我一直揣想武氏厚這位選手可能有的感覺,當台灣的政論節目無分藍綠開始昇堂判決時,武氏厚的很多越南同胞也正在台灣這塊土地上感受著台灣人的憤怒啊! 武氏厚差這層尊重,楊淑君也差這面獎牌! 沒錯! 這就是楊淑君的個人實現,因為我們都渴望著這樣的自我實現,所以看到韓國不公、亞運主辦單位坐視、自己政府無能,我們只能怒吼,而我們還可以怒吼。

 就在楊淑君事件發生的一個多月前,一位主張憲法改革的中國知識份子劉曉波在獄中被挪威國會宣布他得到了瑞典的諾貝爾和平獎,他的老婆立刻被軟禁,慶祝他得獎而聚餐的人,也因"飯罪"被請去公安局"走走"。面對各國釋放他以親自領獎的要求,中國政府當然如同過往的選擇了相反的道路。這幾天,甚至傳出串連一些國家要求大使不出席頒獎典禮的消息。這就是不需要金牌的泱泱大國,它無視於劉曉波這位已經得到諾貝爾獎的自我實現權,只因它不需要直觸其核心問題的得獎原因。

 以中國五千年文化之深,確實不差一座諾貝爾獎。但先不論辦過奧運、世博的中國卻沒有產生諾貝爾這種獎的環境,或者中國知識份子對於諾貝爾獎的評價如何,重點是中國政府阻擋了這個在它嘴裡不入流獎項得主的個人實現,而且嘴裡喊著不重要卻又串聯其他國家抵制出席,既然不重要又為何需要抵制呢?

 這種不尊重個人自我實現的態度與行逕,確實也在一場金牌對中國不重要的跆拳道比賽後,讓台灣人民紮實的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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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韓國學生談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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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不願提起自己是花蓮人



台9線蘇花公路山區路段改善計畫(蘇花改)今年10月18日、11日1日經過兩次環評審查初審過關。環保署11月9日召開環評大會,然而反對蘇花改草率通過的民眾,當日上午聚集在環保署前,抗議政府在未釐清開發爭議前即快速通過,將使不同意見的民眾之間對立歧見加劇,最後環評大會結果決議有條件通過蘇花改。(宋小海攝)



文/彭昱融(前媒體工作者)



 這陣子,因為種種情況,我愈來愈不願意提起自己是花蓮人。

 第一種典型情況,對話如下:

 友人問我:「『你們』花蓮人,怎麼會選出一個當選後、馬上提名自己妻子當副縣長的縣長?」如果對方是開玩笑,我也就開玩笑地反問:「也許要先問『我們』台灣人怎麼會選出還待在看守所裡的總統?」若友人是認真想問我的看法,我會回答:「我完全不認同他提名妻子做副縣長,但不論我有沒有投票給他,他都還是花蓮縣民選出的縣長,整個花蓮的教育、醫療、就業、海線和南區的交通都要靠他改變。」友人多半接著問:「那你說說,他除了高喊要蓋蘇花高,或是嚷嚷司法打壓他的炒股官司、花大錢辦活動請明星唱歌跳舞外,還做了甚麼?」老實說,我不知道怎麼繼續幫友人口中的「一條路」縣長辯護,只好趕緊承認應該是我太不關心家鄉。

 兩種典型情況是發生在與陌生人討論「蘇花高」時,他們多半是這條路的忠實擁護者:

 起先總是可以冷靜討論,但幾番來回後,當他發現我對「蘇花高」有其他意見(不論我是否支持蘇花改、修繕、提高安全、增加海運等等),總會出現「誰是花蓮人?」的遊戲,他會說:「這個問題應該讓花蓮人來決定,非花蓮人閉嘴。」只要我還感覺到對方想聽我的想法,我通常不會先表示我是花蓮人,我不願藉此身分在這個公共議題上取得特別的高度,我會說:「我同意,最直接且長期被交通不便和不安全所影響的花蓮人意見應該優先被聽見,但因為興建任何一種方案的幾百億是公共預算,非花蓮人也有參與討論和決策的權利。」









10月21日梅姬颱風造成蘇花公路多處坍方並導致重大傷亡事故(上圖),花蓮縣長傅崐萁11日1日帶領民眾聚集在總統府前,要求通過蘇花改環評審查(下圖)。


 若對方是花蓮同鄉,當他發現我有不同意見,常常不分青紅皂白便理直氣壯撂下狠話:「『你們西部人』就只是想讓花蓮保持好山好水,當你們放假來玩的後花園!『害』我們花蓮失業率高、經濟落後……(我曾聽過高失業、家暴、離婚率高、買不到非英語的外文書、沒有誠品書店等說法,都被說成是交通不便的悲慘後果。)」我通常這時才會拿出U開頭的身分證說:「第一,我是花蓮人,第二,你說要『害』花蓮的『西部人』是指哪些人?我認識很多外縣市朋友、甚至外國人, 他們很欣賞花蓮的自然和多元文化景觀,同時也認同我們有經濟發展、改善交通安全、提升教育醫療品質的基本權利,這兩者並不衝突。相反,我從花蓮地方報紙上讀到有人盜採河床砂石、非法濫墾山坡地、偷砍原木、利用土地變更謀利、虐待親人、半夜偷排工業廢水到花蓮溪、貪污舞弊買票賄選,這才叫『害』花蓮,這些問題顯然也不是交通不便造成的。」當「想像的西部人」被搬出來,討論往往變成意氣之爭,根據經驗,接著我會面臨各種指控如「你是花蓮人,就『應該』支持蘇花高,怎麼可以站在『外地人』那一邊?」,或是被貼上各種標籤「你在台北工作,不住在花蓮不要說話」、「你們年輕人不懂」、「你是不是被『環保團體』給『洗腦』了?『環保團體』閉嘴!」或是更激烈地說「你怎麼對得起那些被落石砸死在蘇花公路的人?」「你去跟那些喪家講道裡看看!家裡有人受害才有資格說話!」常見的做法是一再切割和質問出身,貼標籤、否定持不同意見者,甚至指控「不愛花蓮」,此時我感到自己像在東京影展被中國代表團惡意質問的台灣代表團一樣, 似乎只要我不同意他,我就沒有發言權、我就是錯的、地位卑下、心懷不軌。

 於是我愈來愈不願意提起我是花蓮人,沒有人喜歡被否定發言權、被貼上「不愛故鄉」的歧視標籤。多數時候,當我知道人們並不是真的想聽我的意見、理性討論,當我知道他們刻意用「是不是花蓮人?」來攻擊我,甚至用語言暴力試圖否定我的發言權利時,我感到的不是生氣,而是難過。

 我難過故鄉多年的各種複雜社會問題、就業困難和交通不便,像一塊持續潰爛的傷口,從花蓮縱谷的北邊延伸到南邊,從山延伸到海,潰爛在每個底層、無聲也無權的民眾心中,從未被看見和治療;而這長年的情緒,卻總在災難發生後,被有權力的政治人物和財團領袖煽動導引,全都訴諸並暗示是「因為沒有這條路」。






傅崑萁11月1日除了拜會行政院長吳敦義(上圖),接著下午在環保署的環評會議上發表意見並等待環評結果(下圖)。(宋小海攝)


 我難過這條道路被「想像」塑造成寬敞、通行無阻、不再有落石、超高速、死亡率低、不受地震颱風暴雨影響,也永遠不會有意外冤魂的「夢幻道路」。

 我難過這條路被暗示成一顆「美國仙丹」,暗示「只要蓋蘇花高」花蓮就能「Y」(自由填空)的簡化邏輯,簡直跟某些政治人物高喊「只要投票給我」就能 「Y」(請憑經驗自由填空)一樣廉價和虛假,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故鄉的痛,全部聚焦在這條路上,不僅忽略其中複雜的專業問題,更間接使中央和政治人物藉此不必擔起其他責任(近的如:雨天封路規劃、此次大崩塌和上方軍事設施開挖山頭的關聯,還有如何減少蘇花公路所謂「死傷千人」數據中非因落石,而是因超速 等違規車禍死傷的大量人數;遠的如:花蓮的偏鄉教育、海岸線交通、醫療資源不均和失業率高等),他們仿照「有錢不是萬能,沒有錢卻萬萬不能」的邏輯卸責辯稱:「有這條路不會全部解決這些問題,但沒有這條路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所以先蓋這條路再說!」縣內失業、教育問題之迫切,怎麼能用多年後才可能完工的 「道路」來畫餅充飢?天天開誓師大會、動員士農工商教育人員北上高喊「立刻動工」,縣政怎能上軌道?

 我難過在故鄉土地上蔓延的民粹和仇恨政治。我完全同意花蓮人有權北上發出長期被忽視的怒吼,要爭取安全、要中央正視花蓮的「許多」問題;但我難過那些和這條路興建與否有重大利益糾葛的人們,他們訴諸悲情並只重視這「一個」問題,鼓動多數民眾仇視、用語言暴力攻擊有不同意見的人、否定他們的發言權、斥責他們是 蘇花公路坍方事件的「殺人兇手」,甚至敵視持有不同意見的花蓮子弟。


 
花蓮民眾聚集在環保署前等待蘇花改環評結果直至入夜,而在初審宣告通過後方才散去。(宋小海攝)


 縣長,如果你願意在行政院長來花蓮的會議上,請與會者全體起立為蘇花公路受害者默哀,隔天並為花蓮人苦行而繞南部北上、奮鬥一條安全的回家路,請你也要為遠離花蓮市區、每一塊偏鄉土地上的無聲人民奮鬥,或許他們心中「安全回家的路」和你的不同,他們等不了遠在天邊仍未興建的公路,他們或許忙著跟您跋涉北上抗議,但結束後卻不知道「明天」的工作在哪,他們唯一感到「安全」的時刻或許是從美崙社會局順利領到救濟金後回家的路、或是終於找到安全庇護而不再懼怕酒後胡亂揍人的長輩……許多人熱血沸騰跟著你喊完「立刻興建」後,還是得乖乖回到田裡,靜下來時,想到你老是拿來對照、有著好幾條高速公路的「西部」,很多地方不僅沒有因為高速公路而愈來愈發達,卻愈來愈凋敝,或許他們反而更恐懼、更不安。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我們還在爭議這條公路,更深遠影響每個花蓮人的《東部發展條例》卻正在發生,花、東兩縣政府幾乎全權握有近九成的公有土地與釋放土地的權力,將大大改變故鄉的風貌,卻沒有多少地方民眾有充足的資訊瞭解法條、進行必要的討論,大量開發土地,得利的會是誰?受害的會是誰?迎來的會不會是更多炒地皮的開發商,最後卻落得祖產都保不住?

 每當我假日回花蓮,想吃一碗扁食卻塞在市區;看到吉安山邊的產業道路和路燈愈開愈高,卻不知道是不是做好了山坡地和水土保持管理;想搭客運去海線的港口部落探望朋友的外婆,卻苦等不到車;看到外地和外國來的朋友在各個火車站前不知怎麼轉乘、苦等不知何時會來的公車;偏遠小校一間間面臨重重困境……英勇的苦行縣長,這時候,負有責任的你在哪裡?又做了些甚麼呢?

 你或許會問我是誰?有甚麼資格說這些?很抱歉,我是去年繳了一萬多元稅金給花蓮國稅局、每次選舉返鄉拿著U開頭身分證投票,不願意見到你的政績只有「一條路」的選民,我和所有縣民一樣是把縣政委託給你的「人民」、正是你競選爭取選票時口口聲聲喊的「頭家」。



【新聞人語】半年了,還是四個字,勿忘初衷



文/FK (報業記者)


五都選前一個半月,在同事們吃宵夜的場合,我很誠實地當著同事和長官的面說:「對政治不感興趣,也可以當政治記者嘛?」、「誰當選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啊,到底有誰要看這些新聞?只有政治圈的一小搓人才會看吧?」

當場被幾個同事和長官給吐回來:「那你認為什麼才叫做政治新聞?!」整個晚上被圍剿個不停。

是啊,進入報社當菜鳥,已經半年了,我一直都在思考這件事。我討厭政治口水、黨內鬥爭,也討厭選舉期間雙方陣營互揭瘡疤的那種醜態,更討厭政論名嘴操著充滿意識形態的語言擾動民眾心緒,我總認為那些鄉民的語言只是愚民的思維,是不理性的代名詞,與我何干;甚至想著,是不是該調線還是離開,這份工作真的適合我嘛?

直到選前發生紅姨(鄭弘儀)爆粗口事件,得認真監看政論節目,才有了改觀。

記得某天看完紅姨節目,發稿回去後,接到長官的電話,罵我沒把新聞搞清楚,抓不到重點。當晚心情糟到透頂、整夜睡不著,不斷想著:「這麼無聊的口水和新聞,我到底為什麼要關注?!政治記者難道就是要寫這些東西嘛?」

事後發現我的想法錯了,完全的錯了。因為即便不認同,但試著理解、瞭解,對記者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比如,這就是所謂的「庶民政治」,而這件事情何其重要,影響至大。

政論名嘴之可以發揮這麼大的影響力,是因為民眾需要在複雜的政治圈裡,找到一個寄託,尋一個在平常遙不可親的政府、政治人物之外的一個發洩的窗口;因為那些在我原本聽來、看來極為愚蠢的政治言論與批評,其實和一些底層民眾的生活經驗有切實的連結,而那些看似不成理由、沒有依據的抱怨、充滿髒字的語言,往往是小老百姓最真實的反應。

過去我經常認為政府官員沒有站在平民、弱勢者的立場發想,才會讓弱勢者不得不以激烈的形式展開街頭抗爭、表達訴求;政府只會以「專業」的口吻草草搪塞弱勢者需求,我認為這是政府的傲慢。

可是,我用「這就是愚民、鄉民」的角度來看這些call-in進入政論節目的老百姓們的發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傲慢?

在都會住得太久,我或我的朋友們,已經習慣從台北觀點看世界。就像這次陳致中在高雄以第一高票當選市議員,很多人狂罵,認為南部人就是沒水準,才會選出「這種人」,南部鄉親根本就已是非不分、沒有黑白。但我還是認為,陳致中即便打著悲情、政治迫害牌,主訴「投給致中就是支持阿扁」博取了三萬多張的選票,問題不是南部選民到底有沒有是非或有沒有水準,而是這三萬多名的鄉親,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緒與感情下,選擇投給陳致中?也許這跟在都會區的我們,選擇投蘇蔡或選郝朱的道理無異。

這次下鄉蹲點一周,長官也講得很白,就是讓你們「野外求生」;一開始是茫然的,對地方不熟,光是要看地圖騎大老遠的車,就已經冷汗直流,再加上每天都緊張擔心自己發不出觀察稿,在台中的前幾天,每天都有活在地獄裡的感覺,還好後期遇到地方資深的記者大哥照顧,給了我很多意見和值得觀察的點,情況轉好。

回來之後,看選舉就不一樣了,一切都變得有趣、充滿玩味空間。突然之間,變得對政治,那當中的算計、權利與資源分配著迷;想著地方的派系政治生態將如何改變……,我也害怕起來,這種著迷算是什麼?是我個人覺得有趣,因為開始看得懂了?還是因為理解了,這些事情會對多少民眾產生影響,而覺得重要?

如果是前者,我是不是只能變成一個政治狂熱份子,而不是一個好的政治記者?如果是前者,我寫的新聞,是不是也只是給那政治層峰的一小搓人看,或者,如果寫得不錯被長官稱讚、用來自爽而已?

一定要極力避免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勿忘初衷啊。

勿忘初衷,這四個字,在進入報社頭幾個月,仍時時在腦中響起,經歷了一場選舉後,才驚覺,當局者迷,應該要退回來一點,作一個入戲的觀眾,而不是一個狂熱份子。



【新聞人語】乘著噴射機,我離開《中國時報》


文/黃哲斌(媒體工作者)


是的,我借用了John Denver的經典老歌歌名,「Leaving on a Jet Plane」,我最近常哼唱這首歌。順帶一提,此曲於1966年發表時,原名為「Oh Babe I Hate To Go(喔,寶貝我不想走)」,好吧,兩者都能代表我的心境。

因為從昨天起,我離開了工作十六年又五個月的《中國時報》。

離開的原因很單純,不是跳槽、不是資遣,不是優離優退,而是「我再也無法說服自己,這是個值得託付的行業」。

說來矛盾,兩年前,我調回報社擔任調查採訪室記者,期間沾了一群優秀同事的光,陸續參與「我的小革命」、「民國九九,台灣久久」、「名人家族故事」、「不景氣不低頭」等系列報導,兩任總編輯給予極大的尊重與空間,一方面,這差事是值得賣命的、這報社是值得賣命的。

另一方面,我越來越難獨善其身、越來越難假裝沒看到,其他版面被「業配新聞」吞噬侵蝕的肥大事實,新聞變成論字計價的商品,價值低落的芭樂公關稿一篇篇送到編輯桌上,「這是業配,一個字都不能刪」。

然後,它們像是外星來的異形,盤據了正常新聞版面,記者努力採訪的稿件被擠壓、被丟棄。部分記者與主管被賦予業績壓力,不得不厚著面皮向採訪對象討預算、要業配,否則就是「不食人間煙火」、「不配合報社政策」。

一家親愛的報紙同業,甚至採取浮動薪資,廣告拉得多,業績達成率高,才能享受較好的待遇。另一家報紙主管開會時,公然指責不配合的女性同仁說,「大家都在賣屁股,你不要自命清高」。

於是,記者變成廣告業務員,公關公司與廣告主變成新聞撰稿人,政府與大企業的手,直接伸進編輯台指定內容,這是一場狂歡敗德的假面舞會;花錢買報紙的讀者,卻不知道自己買了一份超商DM與政府文宣。

所以我遞了辭呈,辭職理由填寫很翔實:「台灣報紙業配新聞領先國際潮流,自認觀念落伍告老還鄉」,我希望留下紀錄,或可作為一種溫柔的抗議,一種委婉的提醒



在此同時,我必須聲明:

一、我抗議或提醒的對象,是整體報業環境。有些同業的賣相更凶狠、姿勢更難看;而且我必須說,《中國時報》待我不薄,我也付出自己最精華的青春歲月,如今拍拍屁股,兩不賒欠。我衷心寄望這家六十歲的老報紙,除了錙銖計較下一季的財報,也能一如老闆蔡衍明的社慶宏願,「不僅成為全球數一數二的華人媒體集團,更能成為最有影響力、最受尊敬的媒體集團」。

二、我無意指責或鄙視任何個人,報社裡有許多我尊敬的同儕,他們大多比我認真敬業、大多像我一樣痛苦無奈,然而這時節這景氣,誰沒有老母幼子要養?而且,我也曾是奉命行事的一份子,因此,我沒有權利批評任何人,但我必須一次又一次、反覆地說:業配新聞是欺瞞讀者的,違反專業倫理的,破壞社會信賴的怪物。

三、先講好,我的人品一點都不高尚,我貪財、好色、嗜酒、物質欲望強、騎50cc機車偶爾會超速、曾有刷爆信用卡的紀錄。但至少,我知道,這一行有些不該跨越、不該碰觸的紅線,越過此線,左邊是山岩峭壁,右邊是斷崖狂濤,毫無閃躲會車的僥倖空間。

舉幾個例,當我跑社會新聞時,不只一位朋友找我「開店插乾股」,電玩店、理容院,他們只要我的記者名銜,我一毛錢都不必出,就能坐領乾薪,但是,我回絕了;

還有一位三溫暖大亨,打電話希望當我的「麻吉鬥陣」,我自己開條件,只要我不再寫他的三溫暖有公共安全疑慮、不再寫他因色情按摩被警察抄店,可是,我也拒絕了;

或是澳門賭場業者曾號召一個「記者砲兵團」,邀請社會記者去澳門旅遊,包吃包喝包住包女人,只要寫篇豪華賭場見聞即可,我還是咬著牙拒絕了,一位相熟的同業,三天兩夜帶了一打保險套。

各位,請再讀我的唇:我的人格並不清高,我也不是吃齋念佛,難道我不想點頭如搗蒜說「好好好好好」?我當然想,想得要命;只不過,我更相信,「人生總有非賣品」,並非世間萬物身上,都有一個標價牌

例如,讀者的信任;例如,專業判斷與良知;例如,自己的人格與報社的信譽;例如,寫或不寫的自由權利。

業配新聞破壞了這一切,奪走了這一切,它以每字一、兩百元的代價,將新聞變成廉售的開架商品、「整合行銷」名目下的一項配件、政府標案的簡報甜蜜點。抗拒業配的主管或記者,反而變成害群之馬,變成昧於現實的唱高調者,變成觀念落伍的侏儸紀恐龍。

所以,我承認自己老了,笨了,落伍了,半年前,我就決定離開新聞圈,從此投入三件事:

一、我將進行一項長期的採訪報導與評論,揭露置入行銷如何影響新聞自由、政府與企業如何藉由預算控制媒體內容,我的部落格也無限期改名為【圖解】第一次買新聞就上手,算是我送給自己的畢業禮物,也是送給我曾摯愛的、餵養我十數年的新聞報業的臨別贈禮;

二、我將發動一項連署串連,反對各級政府花費公帑置入行銷。在各種業配新聞中,公部門以納稅人的辛苦錢收買媒體,最是可議,我常說,「政府左手伸進我們的口袋,拿錢賄賂媒體,然後將右手伸進我們的腦袋」,花博、ECFA、國光石化…政府不努力為政策辯護、不努力作民間溝通,現在連文宣廣告都懶得做,直接砸錢買新聞,這是一種最最混蛋加三級的媒體控制。

所以,我的第一步就是反對這種「口袋通腦袋」的雙重剝削,更何況,現任總統當選後,曾向記協、媒改團體簽署一份「反政治性置入性行銷」的承諾書(點此放大),我們只是喚醒他的記憶而已(按此連署,部落格右列也有連結)。



這項連署的訴求對象,當然包括朝野政黨。民進黨執政時,以置入行銷控制媒體的紀錄也很抱歉;早在七年前,游錫堃擔任行政院長,就打算統一發包買媒體,我當時發表一篇「游院長,為何『置入』錯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溫故知新。

三、凡是任何機關、團體、學校、機構對此議題有興趣,只要人數超過三十人,歡迎寫信到news.onsale@gmail.com,或在部落格左上角留言板以「私人留言」邀請,我都願意無條件演講分享,我一概婉拒演講費、車馬交通費,也請勿準備排骨便當、雞腿飯或西點小餐盒,開水我會自己帶

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願意與任何人交流溝通「媒體置入行銷」議題,特別歡迎各級政府新聞聯絡單位、企業公關部門、廣告公關公司或媒體採購人員、媒體經管階層或業務部門,以上不受人數限制,蔡老闆、王老闆或其他老闆尤其歡迎(大笑)。

最後,這裡從一個貼貼小孩照片、聊聊喝酒讀書、發發中年牢騷的部落格,被迫轉型為一個機機歪歪的議題部落格,實非得已,還望黃大寶、黃二寶的粉絲別打我。

我最近重讀五年前,前輩記者林照真在《天下》的深度報導:「誰在收買媒體?」,感觸益發深刻;五年來,台灣媒體的怪狀不但沒變少,而且業配手段越發「狗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我沒筆誤),從業者的痛苦掙扎尤甚於前。

幾年前,我仍任職於中時電子報,當時目睹業配新聞「和平崛起」,廣告主試圖介入新聞產製流程、試圖讓記者與編輯成為企業公關部門的附庸。然而,編輯部至少還肩負守土之責,換句話說,「吵完一架大多還挺得住」;而今,零星戰役早已結束,專業倫理的防線一路潰退,除非你抱定「不幹最大」的決心,否則只能眼看新聞版面逐步被廣告侵蝕、瓜分,更可怖的是,你無法望見未來的底線。

這故事一言難盡,我們就從明天開始。

【註】
此文歡迎助印轉寄,不提作者或出處網址都行,只要附上文中連結即可,無論你要按一個讚,或按一個幹,我都沒意見。

本文也刊載於我的「中時部落格」,我相信,以中時的言論自由風氣,這篇溫柔提醒不會招致任何形式的文字獄;萬一,我的部落格莫名其妙被「河蟹」了,被「網路長城」了,我希望中時當局給我一個合理說法,否則我會憤怒地抗議「馬英九還我牛」。同時在另一個部落格裡,我會持續書寫,不會就此閉嘴。

【參考閱讀】



你看的是新聞?還是廣告?政府帶頭買新聞,花的都是你我納稅錢!--財訊雜誌



(本文出自部落格【圖解】第一次買新聞就上手,CC授權轉載)


【焦點話題】卓越新聞獎暨曾虛白先生新聞獎得獎名單


 


天下雜誌集團發行人榮獲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她在發表得獎感言自述新聞工作經驗,同時並對新聞局長江啟臣(下圖左)批評政府對新聞媒體進行置入性行銷之危害。(記者宋小海攝)




2010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
獲獎者-殷允芃女士(天下雜誌集團發行人)


曾虛白新聞學術著作獎:
獲獎者-從缺


曾虛白先生公共服務報導獎:
題目:中科三期‧環評與司法的論戰/得獎者朱淑娟/單位獨立媒體記者


卓越新聞獎平面媒體類

即時新聞獎:
題目:中科四期・風暴從這裡開始/得獎者朱淑娟/單位獨立媒體記者

專題新聞獎:
題目:台灣天空浩劫/得獎者王宛茹、孫秀惠、賴寧寧、呂國禎、邱碧玲/單位商業周刊

國際新聞報導獎:
題目:實物強權/得獎者楊少強、孫秀惠、賀先蕙、呂國禎、蘇鵬元、吳怡萱/單位商業周刊

新聞評論(時事漫畫)獎:
題目:財政改革需要宏觀與創意/得獎者曾巨威/單位工商時報

新聞攝影獎:
題目:惡水/得獎者孫仲達、王飛華、郭日曉、盧太城、鄭傑文、徐肇昌、張皓安、蘇聖斌/單位中央通訊社

卓越新聞獎廣播類

即時新聞獎:
題目:警廣晚間新聞─八八水災紀實/得獎者傅裕傑、張子榮、巫妮芳、張桐恩、魏晶妮、程萬里、張 涵、羅佳惠、徐海倫、鍾苑君、黃添喜、翁千惠、任憶霞、梁 瑄、吳明芬、鍾依洳、徐郡秀、林夢萍、宋 玲、蕭文欣、陳敏玲、余國媛/單位警察廣播電台

專題新聞獎:
題目:「讓下一代看得見白海豚」系列報導/得獎者吳春滿、楊長順/單位正聲廣播電台台中台


卓越新聞獎電視類
 
即時新聞獎:
題目:南部百年強震!甲仙強震撼高鐵第一手報導/得獎者柯鳳儀、何宜信、李葆仁、張子銘、林韋龍、林義邦、顧守昌、辜士陞、葉奉達、李讚盛、方志成、謝古菁、張哲偉、王華麟、游皓婷、楊子毅、林佳瑩、黃國鈞、張靖玲、焦漢文、陳聖文、黃智忠、陳盈仁、賴妤翎、林婉婷/單位無線衛星電視(TVBS)

專題新聞獎:
題目:水的難題系列報導/得獎者陳佳珣、林燕如、朱淑娟、張光宗、陳忠峰、葉鎮中/單位公共電視

國際新聞報導獎:
題目:前進海地/得獎者臧國華、鍾易廷/單位中天電視

每日新聞節目獎:
題目:族語新聞e達/得獎者黃芷庭/單位原住民族電視

【焦點話題】連獲三新聞獎 朱淑娟籲建獨立記者機制


第九屆卓越新聞獎於12月2日揭曉,獨立媒體人朱淑娟一人涵括三個獎項。(記者宋小海攝)




編按:新聞置入性行銷泛濫以及言論報導空間受限,種種現象迫使媒體人離職出走。去年離開聯合報的朱淑娟,仍持續報導環境議題,今年卓越新聞獎給予三個獎項肯定;本月中旬,中國時報的資深記者黃哲斌則辭去職位,並撰文批評新聞置入性行銷現象,讀者可對照品讀。



記者宋小海/報導

 第九屆卓越新聞獎暨曾虛白新聞獎於12月2日揭曉,其中獨立媒體人朱淑娟在兩個大獎中分別獲得三個獎項,成為此次新聞獎最大贏家。朱淑娟去年因報導空間受限,離開長年工作的聯合報,另寫下〈當媒體不再報導真相〉批評新聞置入性行銷之現象,但仍以獨立記者之姿,持續透過「環境報導」部落格關注國內環境議題焦點,而在此次新聞獎得到肯定。



朱淑娟:評審肯定獨立報導精神

 「沒想到會以獨立媒體記者的身份得獎。」朱淑娟最先獲得曾虛白先生公共服務報導獎,她上台強忍淚水表示,媒體大環境改變,要在主流媒體當一個真正的記者,其實要面臨非常大的挑戰。她離開聯合報之後,就決定暫時不要到主流媒體工作,企圖嘗試台灣獨立媒體的可能性。「它肯定的不是我個人,而是對於獨立報導精神的期許。」

 朱淑娟並向台下的傳播師長請命,希望透過制度的建立,讓獨立記者取得讓合法的「護照」,不要在身份上產生困擾,也促進媒體進步與監督政府。朱淑娟認為,在台灣的獨立媒體面臨很大的困境,要進入官方單位採訪時除了有身份認同的問題,更不用說以一己之力面對龐大政府機器的打壓。

朱淑娟第二度獲獎時,前東家主管,聯合報發言人項國寧(圖左)向前握手致意。(記者宋小海攝




學者:良禽無木可棲

 隨後在頒發平面媒體即時新聞獎時,頒獎人林元輝致詞時說道,他發現學生畢業之後,良禽無木可棲,是身為老師痛心之事,媒體老闆、主管,要負最大的責任,然而這次得獎者的志氣與勇氣讓人看到有另一個可能性:「老闆不好,你自己就當老闆」;當他宣布得獎作品是:「中科四期……」時,現場立即歡聲雷動,在場皆知關注環境議題的朱淑娟再添一獎。

 「即時新聞的定義,其實有時候是對一個事件長期的追蹤報導或關心。」朱淑娟再度上台時說,去年4月7日環保署第一次舉行中科四期環評審查會議,在場只有她一個記者;一年多後,中科四期看起來是個案,背後卻延引申出土地徵收正義,以及台灣缺水環境是否能再發展科學園區。她並提到中科四期的範圍涵蓋2.2公頃的相思寮,而在這段期間報導,最近已經確定相思寮的阿公、阿嬤可以不用遷移,她感到非常開心。


與公視團隊合作再獲一獎

 然後,當NCC主委蘇蘅宣佈電視類專題新聞由公視「水的難題」系列報導獲得的那一刻,台下喊叫聲隨即炸開,因為參與製作並代表領獎者除了「我們的島」製作人于立平、陳忠峰,更有已上台兩次的朱淑娟。

 于立平代表發言時哽咽地說,希望報導能讓政府能正視工業開發對環境的迫害,而公視董事會雖風風雨雨,但不論怎麼困難也一定會努力,也希望公視可以給公視新聞更多獨立自主的空間。而一同站在于立平身後的朱淑娟,則輕拍著于立平的肩,共同分享榮耀與喜悅。



相關連結:

我們要留下一個什麼樣的新聞環境?

2010卓越新聞獎「即時新聞獎」主題說明 <中科四期‧風暴從這裏開始>

(出自:朱淑娟部落格「環境報導」)

優雅地戰鬥(出自:部落格「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


朱淑娟得獎後,隔日依舊如往常至環保署採訪拍攝;圖片現場為國光石化(彰化西南角大城海埔地工業區)第3次專案小組環境影響評估會議。(記者宋小海攝)


2010年10月30日 星期六

留在原鄉的努力



老師交待大家準備砧板和木杵打梅子,果然人手一組;但木杵似乎太大了,婦女們說,布農族就是這麼粗獷啊。(鄭淳毅攝)


編按:彎腰生活節展售台灣各地小農產品,其中包括八八風災重建區桃源鄉梅;本文報導文字紀錄原刊登於莫拉克獨立新聞網,經作者授權轉載,《目擊者》藉由重新刊載,讓讀者跟著回溯新聞事件後的生命意義及歷史脈絡。




文/鄭淳毅

 3月22日在勤和村的東庄部落,聚集了來自高中、建山、勤和的婦女和年輕人,在老師的指導下,開始學習製作無人工添加的脆梅和梅精。

學員中以勤和村的婦女最多,她們都是決心留在家鄉重建的人,希望也在產業上能有所突破。現在認真上課,以後會成立產銷班,做自己的無毒梅子品牌。

 雖然一周兩次的上課時間,對於正處在農忙時節的村民來說,算是很密集,但是大家都盡量不缺席。前一天也按照老師指定,分工煮糖水、煮石頭、撿竹子劈木柴的,做成因地制宜的簡易器材,準備上課用。

高中村回鄉務農的青年,也是未來產銷班的班長陳志偉說,勤和人好像特別認真,看到這些婦女這麼努力,也會讓他受到激勵。

 這項支持產業轉型的「小農復耕支持計畫」,經費是由浩然基金會支持設備、資材等經費,並有專員陪伴,農業課程部分,則是由高雄縣社會處委託旗美社大安排,進來協助的「台灣農村陣線」成員陳芬瑜表示,希望這個計畫最終能達成有機耕作的轉型,不只能讓小農獲得利潤,也讓與土地緊密連結的農耕,能以對土地友善的方式進行。


粗放的梅子,產銷的困境

 盛產梅子的桃源鄉,眼看四月份的梅子產季就要到了。今年受風災影響,勤和以上各村聯外道路仍仰賴和床便道,村民提心吊膽,生怕一旦下雨路斷,收成運不出去,一年的辛苦就泡湯了。

 而除了今年出現的交通問題,桃源鄉的梅子其實一直有產銷的難題。每戶有種梅子的人家,在生產時節一天可收成約兩萬斤上下,甚至超過。在種植面積廣、產量大、人手有限的情況下,種植和採收方式都相當粗放:平常噴噴殺草劑除草,有時也用機器砍草;收成時就用竹竿打下來,一大包一大包的賣給外來的盤商、加工廠收購。價格隨時波動、由人不由己,利潤相當微薄。

 桃源鄉沒有自己的農會,依託在甲仙農會之下。每年農會雖有保證收購一定的數量,一斤十元,但只是杯水車薪。高中村社區發展協會的陳理事長就表示:「有時後一天收兩萬斤,可能農會只能收三千斤、五千斤。」剩下的,因為已經採了,如當日不賣出就會黃掉變色、失去加工的價值,該怎麼辦呢?「只有任人宰割。」

 農會保證收購價為一斤十元,當天若賣不掉得只能任由外來收購商人喊價。高中村長表示,去年最誇張的的低價是一斤三塊五。「請工人採收,一公斤還要五塊錢。」陳理事長認為,農會這樣的「幫助」,有等於無。

 未來的產銷班長陳志偉說,當初選擇回鄉做農時,他也有考慮過要當「盤商」,收購後再轉賣,不過最後作罷。問起原因,他說是「不好意思賺那麼多。」

 一斤梅子,從農家脫手是十元左右,到了市場上賣到七、八十元也有。「沒辦法。做最辛苦的,還有最後負責賣、看客人臉色的,都沒賺到什麼。」

 即使如此,志偉認為做農不代表沒有前景。身為少數決定回鄉務農的年輕人,去年的經驗讓他發現做農也可以養活自己、甚至賺錢。

 「去年,我把採下來的芒果用『電土』去催熟,到市場的價格就翻了四、五倍。」他領悟到,只是小小一個動作,未必在種植過程中需要費更多工夫,也可以取得更高的利潤。所以這次會加入梅子加工產銷課程,就是希望能藉此為在地農業找到一個突破口。

桃源鄉農業的願景,可以從小人物萌芽嗎?

 今日擔任梅子加工講師的吳老師,其實該稱為吳老闆。身為漢人的他,在樂樂段附近有一座梅子加工廠,專門就收購桃源鄉沿線的梅子,製作品質優良、標榜無毒無人工添加的脆梅、Q梅、梅精等,創造可觀的利潤。

 雖然是外來客,不過他熟悉山上的環境風土、叫得出勤和村每一張面孔的名字。這次願意不藏私的來交出自己輾轉拜師學藝所得來的加工秘方,他笑說「沒在怕的啦,我今天會教,就是我不怕競爭。」

 不怕競爭來自於吳老闆心目中的願景。「我只是覺得,整個桃源鄉只有我一家在做梅子加工實在太離譜了。」

 據吳老闆表示,荖濃溪沿岸一帶,是全台灣梅子產量最多的地方,但竟然沒有人加工製作、行銷自有品牌,只能售出給盤商,反而現在是南投信義鄉的梅子產品,名氣響亮、專美於前。

 自信滿滿的吳老闆表示,當初會生產無人工添加的梅子就是要讓人吃的健康;而用他的配方做出來的梅子,風味「酸、甘、甜」有層次感,自認勝過其他添加人工香料的過甜梅子產品,「讓梅子脫離蜜餞階段。」現在把配方教給村民,就是希望大家一起帶動全鄉的梅子加工產業,以後才能打出自己的品牌,「要讓農委會來重視我們。」

 另外,吳老闆還有一個想法:經過八八後天災人禍的考驗,他認為,選擇留在村子裡的人需要更多幫助。

 吳老闆也在災難中損失甚鉅,不過自信而樂觀的他表示從不氣餒。而且,還要前來扮演協助者的角色。「這些留下的人,是愛鄉愛土地的人。要讓他們過得更好,比離開的人好。」


認真在土地上生活勤和婦女們

 相較於吳老闆的樂觀自信、目光已經放在桃源鄉的產業,勤和的務農婦女們其實是另一番心境。多數的人覺得,既然決定留在原鄉,應該要做些產業上的突破。風災也許是轉機,把以前想嘗試卻沒做的事情,開始實行。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擁有十甲園子的秀英媽媽則說,留在村子的,有一小部分人本身沒有農園,大家一起提供梅子、一起加工、一起賺取利潤,讓每個人都有事做,「也看看是不是能留下這些人。」

 對於輔導人員所說的有機耕作理念,秀英媽媽說,也許她真的可以嘗試少噴些農藥。「二十年前,我們的土地真的是很肥沃,種什麼都很好。」她發現這幾年果樹的狀況好像有些不同了,不如以前豐美繁茂。如果可以用這個機會轉變耕作方式,她願意先拿出部分的土地試試看。

 「其實這些土地慢慢欣賞,真的很美。所以我從來不羨慕外面的榮華富貴。」秀英媽媽指著分布在山上的農園。她舉了個生活細節為例子,「像我有時候跟我老公有一些小摩擦的話,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這些山,都好了。」


嘗試向有機轉型邁進

 這次的無毒梅子加工課程,其實只是開始。投入資源協助的工作人員說,最希望的還是能讓大家往有機的方向邁進。小農生計的轉型和再生,最終是以對土地、環境友善的方式達成。

 不過在目前,村子裡的人主要還是為轉型帶來的新生機和商機所吸引。唯一一家完全沒有噴灑農藥的,是志偉的梅子園,他說原因是因為「地太大了」。他忙著照顧精耕的水蜜桃、芒果,沒有時間噴藥。「那塊地,荒廢了六、七年吧。」平時沒有除草,只有採收時才進去。誤打誤撞,他的梅子成了今年第一批驗過無毒合格的梅子加工原料。

 農陣的陳芬瑜表示,有機概念的推廣會循序漸進。今年度先以「無毒加工」的梅子開始、協助接洽銷售管道,賺取利潤、建立大家的信心。接著希望原本沒有噴藥或少噴藥的土地可以繼續守得住,並提供有機方式的田間管理技術,慢慢影響他人,相信最終可達成有機轉型。

 旗美社大工作人員吳鴻駿表示,推行這項計畫的意義,是能夠「把人留下來」,讓原鄉的文化和生活永續。



彎腰生活 記者譜寫農村之歌



老林家樂團與灣寶居民一同歌唱《黏土》,歌詞由記者胡慕情(左一)譜寫。(記者宋小海攝)


文/編輯室

由台灣農村陣線、台大學生會、有好農產等組織共同主辦的「彎腰生活節」,10月16、17日在台灣大學開市,透過小農市集,讓八八水災重建區及各地堅持友善環境耕作的農友推銷自己的產品。16日晚間舉行彎腰音樂會暨紀錄片放映會,其中亦有新聞記者參與樂團演出,為台灣農地發聲

 演出團體之一的老林家樂團,成立以來多以社會議題入歌;過去當苗栗縣政府規劃後龍科學園區,擬徵收灣寶農地時,團員也從訪問瞭解土地徵收背後的問題。在音樂會上,老林家樂團與灣寶居民共同演唱的《黏土》,歌詞由團員胡慕情自《立報》轉任公共電視記者期間所譜寫,創作故事可見〈在灣寶唱歌〉一文。


 


《黏土》歌詞

想起彼當時 沙仔地養沒覓
細漢就離家 做女工渡日
用目屎來紡織 故鄉的畫面
思念阮ㄟ土地 清新的香味

勤儉來打拚 得到王爺疼
指示來移山 車土種稻仔
收割米高高 蕃薯西瓜大
就此 返來 農家ㄟ生活

啊 感謝彼粒山 黏土甲阮晟
雙腳土黏黏 不願來叮凍
黏土嘛黏心 在地才知影
灣寶係元寶 這是阮的家



彎腰生活節小農市集現場。(記者宋小海攝)

殷允芃獲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



卓越新聞獎基金會召開記者會公佈第9屆入圍名單,與會者由右至左依序為中央通訊社社長陳申青、卓越新聞獎基金會董事長陳世敏、世新大學董事長成嘉玲、淡江大學大傳系教授趙雅麗。


文/編輯室

第9屆卓越新聞獎頒獎典禮將於12月2日於誠品書店信義店六樓展演廳舉行,各獎項入圍名單則在10月27日率先公佈。卓越新聞獎基金會今年創設「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經評選由天下雜誌群董事長殷允芃女士獲此殊榮;而殷允芃另在29日獲頒政治大學名譽文學博士學位,又再錦上添花。

卓新獎記者會現場由卓越新聞獎董事長陳世敏擔任主席,其他與會者有曾虛白先生新聞獎基金會董事長陳申青、2010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評審召集人成嘉玲(世新大學董事長)、曾虛白先生新聞學術評審召集人趙雅麗(淡江大學大傳系教授兼文化創意產業中心執行長),說明舉辦各項新聞獎項之理念及此次參賽作品的整體狀況。

卓新獎首設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

 今年卓越新聞獎基金會創設「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將與另一獎項「社會公器獎」同為兩年一度辦理,未來兩獎項將會交替頒發。陳世敏董事長表示,卓新獎基金會自2005年創設「社會公器獎」,迄今已頒發三屆,獎勵對象以媒體機構為主,傑出個人較難出線。考慮到新聞專業的建立,其中一個重要的要素即標舉典範人物作為楷模,因此決議頒發「2010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以在新聞實務界工作逾20年,且對媒體專業具有卓著貢獻者為授獎對象,希望能藉此為台灣新聞界豎立標竿。

經各界社會團體、傳播學者、媒體機構、新聞工作者及歷屆卓新獎得主推薦後,共獲推薦10名候選人進入決選,經過兩個多月的審閱候選人資料及開會討論後,決定由天下雜誌群董事長殷允芃女士獲此殊榮。

2010新聞志業終身成就獎評審召集人成嘉玲指出,殷允芃長期以專業新聞為志業,從最基層的記者做起,入行已40多年。她在1981年開風氣之先,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創辦台灣第一本財經專業雜誌《天下》,歷經台灣社會政、經轉型,殷允芃不改初衷,堅守新聞媒體崗位,三十年如一日經營不輟,目前已發展為擁有四本雜誌及出版社的出版事業集團。在大環境不利的艱困挑戰下,殷允芃對新聞專業標準的堅持始終如一,「以做一個記者為榮」的從業精神,堪為後來之新聞工作者之表率。

曾虛白先生新聞學術著作獎從缺

 此外,台灣歷史最悠久之新聞獎「曾虛白先生新聞獎」與卓越新聞獎基金會合作頒發,共設「曾虛白先生新聞學術著作獎」及「曾虛白先生公共服務報導獎」兩個獎項。此獎項評審召集人趙雅麗代表評審團說明,本屆曾虛白先生新聞學術著作獎在評審多加考量下,決定從缺。

趙雅麗表示,今年參賽作品件數較去年減少一半,由14件降為7件。參賽作品的研究主題雖然展現出學術的多元想像,但大部分作品仍多以資料蒐集為主,較未能提供足夠成熟的學術觀點,而對新聞傳播實務工作也未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視角。評審期待兼具新聞傳播學術與實務貢獻、具有第一手與原創性的研究成果、以及對在地新聞傳播實務的啟發,因此決定從缺。

卓新獎參賽件數創歷年新高

今年卓新獎參賽件數則創歷年新高,突破400件,總計412件。經過一個多月的評審,共選出56件作品入圍。

在涵蓋平面、電視及廣播類作品的「曾虛白先生公共服務報導獎」部分,本屆參賽作品收件總數為66件,其中平面作品28件、電視作品31件、廣播作品7件。入圍共五件,分別為平面2件(自由時報、獨立媒體人)、電視2件(TVBS、公共電視)、廣播1件(警察廣播電台高雄臺)。

在卓新獎平面類獎項部分,參賽作品總數為171件,創歷年最高紀錄。5個獎項共有25件作品入圍。聯合報、天下雜誌各入圍5件,商業周刊入圍4件,經典雜誌入圍3件,工商時報、中央通訊社各入圍2件、中時、自由時報、獨立媒體記者、遠見雜誌各1件。

在電視類獎項部分,參賽作品總數為131件,4個獎項共有18件作品入圍。其中,TVBS入圍5件,公共電視入圍4件,中天入圍3件、三立入圍2件、民視、東森、台視、原民台各1件。

廣播類參賽作品總數為37件,2個獎項共有8件作品入圍。其中,漢聲電台入圍2件,正聲入圍2件,警廣、漁業廣播電台、教育電台、IC之音竹科各1件。

卓越新聞獎基金會亦公佈其餘獎項入圍名單(下載網址:http://www.feja.org.tw/uploads/upfile/1632_1.doc)



媒體,不要再衝了




文/何佳蓉(本文作者為文字工作者)

女子偶像團體「S.H.E」成員Selina(任家萱)日前在上海拍戲不幸遭到嚴重的三度灼傷,24日晚間搭機返台抵達林口長庚醫院時,大批媒體的搶拍造成包括隨行保鑣、醫療人員、和新聞記者推擠的混亂場面,而Selina重傷以棉布包裹的身體,只能毫無反抗能力的任由鎂光燈閃爍。

在當今電子和網路媒體蓬勃發展的社會,我們知道,我們活在一個被攝影機強行介入的年代。然而,在重商主義收視率掛帥的媒體生態之下,新聞自由被濫用,電視新聞採訪邏輯以畫面為導向,每當發生重大新聞事件,其躁進的採訪報導風格,都讓當事人不堪困擾、讓閱聽大眾收看品質低落的內容;並且,更進一步的傷害新聞專業,造成媒體的信心危機。 

有關台灣報業、電視及廣播電台的道德規範,1974年即已由業界訂定,1992年賴國洲、潘煥昆兩位先生主持新聞評議會時第三度修正。舉例言之,「採訪醫院新聞,須得許可,不得妨害重病或緊急救難之治療。」以此次Selina事件為例,這猶如禿鷹嗜血般的壓迫式採訪與「鏡頭暴力」,不但會造成醫護執行公務的延誤,也會讓患者及其家屬受到二次傷害,並且打擾院內其他病患的靜養。更何況,燒傷患者在受傷初期,很有可能因細菌感染而引發「敗血症」,不管是血液、肺部或身體其他部位受到感染,都有可能使得燒傷病情更為複雜。

在台灣現今高度競爭的媒體環境下,大談新聞倫理和職業道德或許會流於不切實際的犬儒思維,而無冕之王的新聞從業人員也常假「知的權力」指這是「讀者需求」。然而,若以市場邏輯而論,對於媒體的瘋狂拍攝行徑,網路上早已出現「抵制八卦報刊及電子媒體拍攝Selina病容」的社團反制聲浪,新聞從業人員對讀者的想像,是否已和現實脫鉤?

傳播媒體在享有新聞自由的同時,毋忘其影響力與社會責任。筆者建議,此類災難新聞報導應專業化、人道關懷、深度處理。甚至,為避免「獨漏」,各家電視台可於事前達成協議,在一定的距離拍攝傷患從救護車被抬下來的的畫面即可,讓新聞從業人員一起走出集體的行動困境,重拾職業尊嚴與榮譽感,並提昇我國的傳媒品質。






【記協會訊】媒觀等團體要求公視董事審查公開透明



媒觀等團體代表10月18日召開記者會,要求公視董事會提明審查應公開透明。(記者宋小海攝)


編按:記協參與由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澄社等公民團體發起之行動,共同針對公共電視董事會爭議發表聲明,呼籲董事會提名審議應透明化與公開化。記者會於18日召開後,與會代表隨後向國、民兩黨立委、新聞局長江啟臣等人表達訴求。



文/編輯室

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與澄社於10月18日舉辦「公視需要災後重建」記者會,並於會後拜訪國民黨、民進黨立法院黨團與新聞局。在記者會中,媒觀董事長管中祥表示,所謂的災後重建,並不表示公視災難已經結束,而是公民團體面對公視的災難時,除了批判外部政治力介入與內部治理問題外,更積極地提出如何重建主張,以期讓公廣集團有更好的發展,管中祥認為,公視若要災後重建除了公視董事審查要公開透明外,更應該儘速修改公視法與華視公司章程,減少董事會人數。

同時,管中祥並公佈由公民團體所架設的「公視第五屆董事審查:公民提問」網站,希望公民針對新任董事的問題進行提問,而公民團體亦會將公民提問的問題一併轉交與新任董事。
在記者會後,公民團體代表前往國、民兩黨立法院黨團與新聞局進行拜訪,國會監督聯盟執行長何宗勳表示,針對公民團體對公視董事改選的關心,立法院應儘快召開公聽會,廣納各界建議。而此,國、民兩黨團皆認同此項作法,而國民黨立法委員郭素春說,舉辦公聽會的細節需要與黨團委員協調。

同時,澄社執行委員劉靜怡表示,目前公視董事會的法律紛爭,由於公民皆非當事人,在法律上沒有當事人適格可以介入。當然,若透過法律訴的作法,希望可以帶來事實澄清的效果。然而,若目前要快速的解除外界疑慮,管中祥認為,新任公視董事審查過程更應透明化,甚至可以進行網路直播,讓公民參與決策過程。

對此提議,國民黨、民進黨立法院黨團與新聞局皆表示認同。但郭素春表示,若仍需和黨團委員溝通;而民進黨黨團幹事長管碧玲表示,民進黨將會針對此事對新聞局提出質詢與要求。對此,新聞局長江啟臣認為,新聞局認同公開審查的精神,但由於公開審查的細部程序需由公視法來界定,另一方面,審查權責不在新聞局,因此,將會與立法院黨團進行溝通,希望能做到公開審查。

 台灣人權促進會執行委員郭英調表示,目前已有十多個公民團體支持此呼籲,而未來將還會有其他公民團體持續連署中。


影音連結:

1.民間呼籲公視第五屆董事審查 應透明化與公共化

2.呼籲公視董事審查公開透明 國民兩黨樂見其成


(出處:公民行動紀錄影音資料庫)









公民團體代表在記者會後分別拜會國、民兩黨立法委員。(記者宋小海攝)







記者心,仍在燃燒



文/阿潑(本文作者為記協執委,代表記協參加國際記者聯盟亞太地區記者會議暨工會聯合會議)

  
 在我和大學同學畢業沒兩年時,一起去看了《那山那人那狗》,其中有一段讓我感傷,讓我同學淚流不止:一個深山裡的少年因讀書不易,只好函授讀大學,他盼著郵差為他帶來錄取通知單,郵差問他想讀什麼,他說「新聞系」,因為他希望記者來採訪他,但沒有任何一個記者來,所以他想讀新聞系,好自己採訪自己。
 
 對新聞懷有夢想的我們,踏入職場沒多久,面對真實的媒體環境,總覺得被澆了好多冷水,一下子就感到灰心了。深山裡少年的話,竟然啟動了我們的傷心,哭得不能自己。我想身邊的觀眾一定好奇,這兩個丫頭怎麼哭了?
 
 想起這件往事,是因為採訪了英國《衛報》的亞洲環境特派員Jonathan Watts,並且讀了他寫的書。
 
 採訪前,他在天下雜誌的晚宴上展現他拍的照片說:「你們絕對都不會想到這些地方去。」我看了一下現場的企業家們,在心裡點點頭。我又看到一篇關於他的報導上說:
 
 正如大多數新聞記者一樣,我們每天要閱讀中國的報紙,與這裡的記者、NGO組織建立良好的關係和資訊管道。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你得確定自己能到現場去。
 
 那天的採訪是個非常愉快的經驗,我們還聊到了胡佳。本來我準備了一個問題問他,但因時間不夠加上他的回答讓我放棄了這個問題:「作為一個啟動工業革命造成環境破壞連鎖反應的西方國家公民,會不會遇到許多「抵抗西方觀點」的人或問題,你知道,特別在中國。」Watts的確是個好記者,他有自己的態度、動機和想法,然而他非常理性,不把問題往一個地方推,事實上他也不會去指責是誰的錯或誰造成的,或者他只要批評中國政府就行。但我們都知道那無法幫助我們理解問題。
 
 訪問中,他時而跟我說:「你也是記者,你應當了解......。」是的,我是記者,但正因為我是記者,我才比其他人有機會聽到他的想法和故事,尤其他如何去當一個記者。當晚我留言給他,謝謝他inspire了我。
 
 走出咖啡店,想起了《那山那人那狗》以及那晚看電影時同學的淚水。因為我便走在當時工作的區域及當時看那場電影的電影院附近。
 
 為了「轉換頻道」,做個break,採訪完後,邊吃飯邊看壹週刊。竟看到張翠蓉專訪(話說,前陣子收到他寄給我的信讓我頗驚喜),內容大家可以自己去看,但他說了一個例子讓我鼻酸。
 
 張翠蓉說,在他懷疑自己的工作時,遇到一個阿富汗喀布爾大學的新聞系學生,於是問這個學生:「為什麼要在一個沒有新聞自由的國家讀新聞系?」這個十九歲的年輕人回答:「我沒有辦法想像一個沒有記者的社會會如何。」這段對話讓張翠蓉開始振作起來。
 
 我想起前陣子到峇里島參加IFJ (國際記者聯盟)亞太地區記者會議(暨工會聯合會議)時的經驗。
 
 還沒開會前,我和香港記者就先聊開了,爭著批評自己國家(?)的媒體環境有多糟,會議開始暖身時,因工會(UNI)的加入,所以很多倡議的討論都在勞動條件保障、工資等等,等到隨機分取的小組會議開始,我屬於「討論工作安全(safety job)的哪組,由於到峇里之前,我才在台灣記協群組「靠么」說:電視台記者在颱風天這樣工作主管到底有沒良心啊,記者命是有這麼賤嗎之類的。而香港記者此行和我談到這個也有所感,他們也是有八號風球掛起記者要到前線「走秀」的問題,所以我的對這個議題的定義和心理準備是這樣的,台灣新聞台記者天災前安全不保云云(我覺得談會不會隨時被炒魷魚這種safety太low)。


 不料,真的不料,我那一組的記者分別來自於柬埔寨、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和阿富汗,當IFJ工作人員才說第一句話:「怎麼定義safety job。」阿富汗記者就先說話了:「大家關心的問題或許是如何保住工作和工資,但對我們來說,怎麼保住生命不被殺害才是重要的問題。」一句話就讓大家沉默。面對動不動被殺害的記者,我是要怎麼把台灣的颱風秀說出口(在心裡吶喊~~~),還好馬來西亞印度裔記者追進,繼續follow這件事說記者不能靠別人保護,「自我保護」這件事該被訓練等等,而後柬埔寨記者很上道以菲律賓記者被大屠殺的事情繼續發展討論,於是我們這組的討論主題變成:「為了不死。」(這是我掰的,但我心裡的確是這樣想)作為其中一個稍微進步、所謂有新聞自由的國家的記者,我心中os超多。
 
 儘管在行前,余佳璋大哥已經跟我大略解說一下亞太地區媒體情勢等等,所以我也知道菲律賓大屠殺事件,不過,真的放在眼前討論,真的還是讓我覺得很難以置信又痛苦又有種莫名的感覺。我曾跟另一個專跑中國維權事件的香港記者討論到,在中國跑新聞,比起如何保護自己,我們似乎都需要「被訓練」如何保護我們的受訪者,我們自覺這討論起來有些殘酷和悲壯,但怎麼樣都比不上連保護自己都沒辦法的狀況。
 
 總之,光那個討論就讓我像是個來自城市鄉巴佬。
 
 後來幾天的討論是根據區域,東亞和紐澳的一組,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他們一組,印尼菲律賓馬來西亞等等一組。我當然和日韓香港紐澳記者一組,討論outsource、工資啪啦啪啦的問題,可是我總不能專心,而且,我們和香港根本沒工會,韓國很強但也很辛苦,而日本根本就是「派遣文化」了,紐澳我其實不想管(XD)。但我人在曹營心在漢,老是想著別組的討論如何如何,我跟香港記者說:「他們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啊。」
 
 那幾天,只要有機會和其他地區記者聊天,如阿富汗、東帝汶、巴基斯坦、尼泊爾、印度、柬埔寨......我都會問一件事:「在你們國家,記者是一個好的工作嗎?」
 會問這個,是因為我自覺在台灣這個職業不被尊重,韓國記者也這麼跟我說他們國家的情況,香港記者也同意。所以我對這些跑新聞容易招致危險的國家感到好奇。出乎我意料的,他們的答案是肯定的:因為薪水好,人們需要我們。「但你們的工作很危險。」我都會這樣回答,他們說:「可是值得。」
 如同阿富汗的新聞系學生說的。
 
(BTW,訓練他們的常是歐美的記者,但「代替」他們發聲的,也都是西方記者,而不是他們自己。阿富汗跟巴基斯坦的記者跟我說,對,他們也不喜歡CNN觀點,但他們是為了自己的人民工作,他們的同胞需要知道對他們有用的新聞,不是那些苦情的悲慘的被破壞的一面,這是他們的工作。CNN無法取代他們。)
 
<--左起分別為馬爾地夫記者、柬埔寨記者、馬來西亞記者、阿富汗記者和巴基斯坦記者。
 
 那幾天的討論跟經驗讓我百感交集,難以筆墨形容,不過我深刻體悟一件事,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幫你解決你的問題。當我對於無法協助阿富汗記者而感到失望生氣時,突然也了解到我們置入性行銷的問題也無法被他們幫助。作為記者,我們只能相互理解和聲援,繼續為了新聞自由和品質而奮鬥。(聽起來很熱血,但現實就是為自己的無力找藉口,我一點也不想說,我最大的心得是為自己慶幸,工作不需要考慮到生命安全。只是閒聊時,我開玩笑我們和香港記者的死亡率來自於過勞死,而一次和韓國記者喝咖啡時,不知為何他突然天外飛來一句:「我們國家的記者應該都是喝死的。」他說,下班拼酒是韓國記者的文化了)
 
 有一幕倒讓我感動很久,一個菲律賓記者報告時,主動提起香港巴士劫持事件,香港記者回以評論(忘了確切內容)。到了最後一天,要確認共同聲明時,香港記者站起來為菲律賓的新聞環境爭取更多的注意和呼籲。我忍不住跟香港記者說:「我好感動喔。這算是一種大和解嗎?」香港記者回我:「要不是這個事件,我們都不會曉得菲律賓這麼糟糕,可憐的是他們的人民和記者。」

p.s 該記者和我一樣都是因為受到六四影響而立志當記者的。



【記協聲明】風災新聞呈現 報導內容與記者安全應兼顧



記協聲明2010.10.21


 繼凡那比颱風於9月18、19日襲台之後,梅姬颱風即將威脅台灣,並已開始挾帶豪雨。長期以來,新聞媒體經常報導、播放記者置身強風暴雨畫面之情形,形成鼓勵外勤記者成為災難片演員的不當媒體文化。許多記者在風雨之中刻意涉險報導的鏡頭,對觀眾了解風雨災害的實況未必有真正的幫助,反而嚴重威脅新聞工作者之安全。記協認為:

一、媒體應落實「人身安全重於報導與設備」之原則。

二、媒體應遵守並落實政府所制定公佈之〈新聞採訪人員安全衛生指引〉,切實保障新聞工作者之安全。

三、新聞事業單位應為所有外勤員工加保新聞採訪意外險。

四、媒體不應以記者涉險作為新聞報導內容。

五、新聞工作者在採訪、拍攝與報導風災等災害事件並進行現場連線時,應尋求具有庇護功能之處所。


 本次梅姬颱風將對台灣造成多大影響仍在未定之天,但記協必須在事前提醒,媒體不但應承擔提供新聞資訊的責任,也應重視每位外勤記者之工作安全。




1028梅姬颱風--採訪準備



(本文由網誌「新聞攝影分享台」授權刊載,作者為平面攝影記者)
 
 
 
 前幾天到了宜蘭蘇花公路事故搜救現場採訪,出差了43夜,這次經驗是我前所未有的,不僅讓我學習了不少,也思考了許多。
 一直到今天為止,蘇花公路的搜救都是備受關注的新聞事件,如今新聞強度減弱,最主要的原因是進度受滯,導致媒體無法取得更多訊息、畫面及照片;另一個原因就是管制擴大,以致媒體無法取得第一手的搜救畫面及照片,關於這點我們後續再談。
 今天我們來說說這次的災害,一個外地來支援的記者,如何裝備及取得訊息與照片。
 這次的災害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是淹水災情,第二是搜救行動。一般來說,颱風新聞通常是短暫的,如果沒有災情,可能一天就結束颱風新聞的採訪(前一天的準備新聞及當天的實況新聞)。但是如果你是因為有災情而被調派到他地支援,那麼你必須很清楚要準備什麼,這包括裝備及訊息。
 颱風來襲,通常會挾帶雨水,對攝影記者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自己體能調整好,其次就是把相機保護好。為什麼要把體能調整好?因為我們身上的攝影器材常重達好幾公斤,同時還有可能得背上筆電,背上這麼多的裝備,如果沒有調整好,可能沒有辦法做長時間的採訪及拍攝,特別是大災情時,徒步走上好幾公里是常有的事,因此你臨時出發,要準備什麼?
  1. 輕量化你的裝備。不必要的東西就不要帶在身上,人都有壞習慣,袋子包包裡的東西總是越放越多,平常可以這麼幹,但是去跑災害時,記得重新檢視你的裝備,不必要的東西如果你還是要帶,請把它們集中放到另一個包包,身上所要背的東西,就是你工作最必需的東西。當你走了很遠、很久時,一顆電池也會變得很巨大。
  2. 換個貼身的攝影包包。在採訪颱風新聞時,通常是風大雨大,當我們在拍照或換鏡頭時,常常會搞得手忙腳亂,這時很有可能會讓器材淋到雨而當機,所以建議換個貼身的攝影包包,如news wear、腰包等,這樣穿著雨衣工作起來會更加順手。
  3. 調整你的服裝。這點很多同業常不重視,認為衣服、褲子濕了沒關係,但是如果長時間下來,這樣可能會讓你生病。建議穿上快乾或類似排汗衫的衣褲,盡量不要穿棉質的衣褲,因為它們特別會吸水,即使只是淋到一點雨,也會搞到整件濕濕的。太空雨衣是必備的,這樣可以方便我們抽換鏡頭,另外別忘了帶件外套或帽子,當然最好也是可以防水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保暖,特別是晚上在風雨中工作,常會因為室外的低溫讓你頭痛感冒。
  4. 請慎選你的鞋子。在災害場合我們常需要站立與走動,因此鞋子很重要,一般的布鞋很不適合,GORE-TEX的登山鞋是最舒服的選擇,但並不是最佳的選擇,因為超過腳踝的淹水,就會摧毀你的鞋子,鞋子裡面進水不僅讓足部難受,更增加行走的重量,隔天若還要繼續採訪,也很難弄乾。雨鞋是最佳的選擇,防滑防水,很適合在下雨天穿上,腳上可以穿上絲襪、再套上一般棉襪,不僅增加舒適感,也可以防止磨擦。一般的情況穿雨鞋都是綽綽有餘,但是如果真要在高度淹水中行中,建議買雙溯溪鞋或釣魚鞋,通常淹水的地方不外乎濕滑跟泥濘,這兩種鞋剛好都可以克服淹水造成的難題,也不怕淹水的高度,採訪工作結束後的清理也很容易。最後是一般的涼鞋、拖鞋,就我的經驗來說,一般況狀是還ok,若是到重大災區採訪,這兩種鞋反而會造成自己的負擔,你的鞋子可能會深陷泥沼、可比會讓你的腳趾受傷。
  5. 帶條毛巾。出門前別忘了到廁所拿條毛巾在身上,一方面可以擦乾你的頭髮及身體,也可以擦乾你的鏡頭及相機。
  6. 準備隨身食品。如果我們要前進災區,那意味著缺水、缺電、缺糧,為了讓你有體力工作下去,可以準備一包營養口糧、幾條巧克力及一瓶水,這些不僅可以讓你繼續工作下去,有時還可以讓你維生。
  7. 準備替換的衣物。替換的衣物還是以簡便為主,多帶個一、兩套即可,內褲則可以考慮紙內褲,重點是要用防水塑膠袋裝好。
  8. 準備安全帽或頭盔。颱風天在外面工作,大風常會吹起一些東西,如落石、樹枝等,頭部的保護也很重要。
  9. 準備地圖。到外地支援常人生地不熟,為了要迅速確實的抵達災區,帶本地圖或導航器材也是很必需的。
  10. 準備幾個防水塑膠袋。塑膠袋很輕又不佔空間,但是對於防水卻有很多的功用,出門前順手收幾個到行囊裡吧。
  11. 準備採訪包。建議平常在家可以先準備一個採訪包,把到災區採訪的相關物品放在一起,要是緊急要出發時,才不會手忙腳亂。
  12. 重新檢查一次。出發前再重新檢視一次,自己的身體狀況、服裝、替換行李、救急飲食等等,各項確定ok再出發。
 相機的保護。對我們攝影記者而言,相機就是我們的槍,就是我們的第二生命,如果深入災區或在一個災害現場,相機因為受潮而當機,那麼一切都是白搭。因此,除了調整好我們的體能,就是保護好我們的相機,那麼我們要注意那些?
  1. 機身防濕。最好的方法就是拿透明塑膠袋,用膠帶包好。可是我們通常會把相機藏在雨衣裡,小心不要讓雨水跑到鏡頭槽、電池槽及記憶卡槽,有空要時時拿毛巾擦乾。另外也有人會用專屬的相機雨衣,但是價格不便宜,便宜的不好用。
  2. 鏡頭防濕。鏡頭最重要的就是鏡面上的水痕,它不僅會增加拍照時對焦的困難,也會讓你的畫面模糊不清,記得要隨時擦拭,盡量不要讓雨水弄濕鏡頭與相機的接點,電子的產品常因此而發生故障。若是進出有溫差的地方,也讓要鏡頭保持均溫,免得因為潮濕而產生水氣。
  3. 閃光燈防濕。直接拿一個透明的塑膠袋套住,通常這樣就可以搞定,記得更換電池時不要讓雨水滴進去。
  4. 手機防濕。手機也是採訪工作時相當重要的工具,不僅要跟公司內部聯繫,更要跟訊息對象聯繫,有了良好的聯繫,採訪工作才能有所效率、達到效果,買個防水套裝起來。若你有兩支手機,那麼先使用一支就好,出發前把兩支手機設定好轉接服務,這樣到災區時就不怕手機沒電而失去聯繫。
 再來講到訊息的蒐集,要怎麼來蒐集?
  1. 出發前可以先看電視,了解災情方向,若時間急迫,可先上網搜尋相關訊息,這樣方便自己掌握災情大致狀況,知道該往那個方向前進。
  2. 在前進災區的途中,可以收聽廣播,掌握即時狀況。
  3. 打電話問問其他同業,匯整訊息。
  4. 到搜救指揮中心問問,若途中有遇到救難隊員,也可向他們打聽打聽。
  5. 問問在地居民,有些小道消息可能會提供一些方向。
  6. 自備無線電,這是比較技術性的方法,在某些情況相當管用,但有門檻。
 外出採訪我想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如果失去生命,那麼再好的採訪也無法披露。再來就是做好準備,有良好的準備,就可以讓採訪更有效率,災區常常是環境不良的所在,進出不便且災害無法預期,只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有所因應。





心碎,蘇花



25日受難者家屬親自來到蘇花公路親人失蹤現場,守候在112.8K處的媒體記者跟隨訪問,但採訪地點險象環生。(記者宋小海攝)



編按:梅姬颱風10月21日帶來大量豪雨重創宜蘭,也使得蘇花公路柔腸寸斷,多名旅客失蹤。雖然颱風業已遠離,但仍有許多受難者家屬焦慮地等待親人的音訊。本期目擊者藉由攝影照片呈現部份媒體採訪的情形。










失蹤導遊曾慶華的父親(最上圖左)手持望遠鏡,來到蘇花公路現場尋子,攝影記者在紀錄工作之際,也試圖安慰曾父。(記者宋小海攝)




記者守在蘇花公路上拍攝搜救進度。(記者宋小海攝)



25日晚間6時過後,蘇花公路106K處再度土石崩落,現場記者與搜救人員一度受困,約莫1個多小時後道路才被搶通。(翻攝自中天電視報導)




由於前晚發生土石崩落意外,26日一早媒體記者就被阻擋在106K之外。(現場記者提供)






26日中午,受難之中國旅客家屬也來到蘇花公路現場,媒體記者也跟隨越過106K處警戒線。當警方任家屬通過112.8K明隧道處,大批媒體記者欲再跟進,反受到現場戒備員警阻止,雙方一度發生衝突,隨後記者又退回106K警戒線外。(現場記者提供)

2010年10月14日 星期四

【聯合聲明】公共電視需要災後重建



 對於公共電視紛爭及未來發展,公民團體感到憂心與高度關切,由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及澄社發起「公視董事會提名審查應透明化與公共化--我們對『災後重建公視』的呼籲」的連署,已有多個團體表達支持,我們除了發表以下聲明,也會採取具體的行動,各團體將於10月18日(週一)於10:00立法院中興大樓103室召開記者會,並隨即拜會新聞局、立法院各黨黨團尋求支持,目前已獲新聞局、民進黨團及無黨聯盟回應,尚待國民黨團回覆。記者會及相關拜會行程將於近日內公佈。

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澄社





公視董事會提名審查應透明化與公共化
--我們對「災後重建公視」的呼籲

發起團體: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澄社
連署團體:公民監督國會聯盟、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社團法人社區大學全國促進會、公民參與媒體改造聯盟、台灣人權促進會、台灣少年權益與福利促進聯盟、台灣新聞記者協會、媒體改造學社、勵馨基金會(陸續增加中…)


 公視董事會爭議與內部治理衝突越演越烈,不僅外界霧裡看花,也造成公視形象受損,民眾對公共媒體信心漸失。但我們必須指出,公視爭議並非從天而降,國民兩黨都是肇因。

 民進黨執政時,雖修法促成黨政軍退出廣電媒體,宣佈成立公廣集團,但卻未曾積極修改法規,公廣集團並未真正公共化。而2007年,民進黨舉行第四屆公視基金會董監事改選時程序草率,也為公視發展立下不當示範。不僅部分董事當選人未獲徵詢,亦有公開反對成立公共廣電集團者獲得提名,立院進行審查時,審查委員當場才看到候選人資料,憤而離席抗議過程太過匆促草率,造成公視董監事提審過程嚴重瑕疵。

 國民黨長年利用國會多數凍結公視運算,使公廣集團無法正常運作,2008年,國民黨重新執政後,不僅未提出完整的傳播政策,也不願解決公廣集團法規未臻完備及財政不足的窘境。相反的,卻利用國會多數,作出干預公視營運的決議,後更擴增公視董事會人數,將手伸入公視,過程粗暴,使公廣集團的運作陷入政治惡鬥的漩渦,不僅公視員工士氣受挫,多年來台灣公共媒體建立的正當性與公共性也面臨風雨飄搖的困境。


 我們認為,缺乏明確的公共媒體發展政策以及國民兩黨怠忽修法的消極作為,不僅是權力者的重大缺失,亦是第四屆公視董事陷入混亂與惡鬥的重要原因。我們除呼籲朝野政黨應負起政治責任完成法規修訂、提高對公廣集團捐贈,促使台灣公共媒體真正朝公共、獨立發展外,對即將進行的第五屆公視董事會提名審查與連動改組的華視董事會,我們要嚴肅提出以下訴求:

一、關於公視基金會董事會提名審查程序
1.行政院應在提名前一個月向社會徵才,由社會各界推荐公視基金會董事會人選。提名人選確定後,應向社會公告,並說明提名理由。
2.立法院應事先公告提名審查委員會審查委員名單,各黨並說明審查委員之詳細背景及推舉理由。審查委員不得具有以下身份:政府官員、民意代表、與公廣集團有業務往來及應利益迴避之人士。
3.公視基金會董事會審查過程需秉持公開、透明、公共參與之原則,全程轉播,開放公民提問、接受公共監督。

二、盡速修改公視法,減少公視基金會董事會人數,回復十一至十三人組成。

三、有關華視董事會
1.應即修改華視公司章程,將現有20餘名董事降成13人為上限,以維決策效能並降低董事會開支。

2.在集團法制未修訂完成前,宜由公視基金會推派現有董事(含企業經營背景的董事),並佔二分之一席次以上,結合民股董事與員工董事組成之,以確保集團整合、實踐公共精神及企業營運效能。


 我們並不會天真的認為落實上述三項訴求便能讓台灣的公共媒體走向康莊大道,更重要的是行政與立法部門應儘速提出完整的公視發展政策,並展開整體修法之工作。但公視董事會提審過程透明化與公共化,是公視災後重建的第一步,也是檢驗馬英九政府重要關鍵。


喔,統媒




文/阿潑(統媒工作者)

 不知從何時開始,媒體開始被閱聽人分為兩種性質,一是藍媒(又稱統媒),另一則為綠媒,從字面意義上便可知,前者偏藍營,後者偏綠營,媒體有其意識型態國外亦然,美國媒體有分別親民主共和黨的,英國媒體也有左右之分,在台灣如同政策立場不被選民視為重點一般,媒體的意識型態便也反映了民眾在乎的政治傾向。這幾年,國民黨重新執政、加促兩岸交流,加上台商買下媒體左右言論後,這種政治標籤越貼越大,檢視的濾鏡也越來越強。每遇到重大新聞,閱聽人在乎的已不再是報導本身,而是等著看媒體「如何表現」。

 劉曉波得諾貝爾獎的新聞,便是一個範例。

 不可否認,身為一個跑兩岸新聞的「統媒」記者,我自己也非常好奇各家報社「如何」表現。

 記者都有本位主義,認為自己的選題最重要,關注中國新聞久了,自然也判斷這絕對是個大新聞,「很有戲」,只是不知高層是否和我們有相同的判斷。當然,編輯室的角力,也被我當成「戲」。其實我們都沒信心這新聞可被處理大,但不料,真成為各媒體版面競逐的新聞,這其中當然有若干原因可讓人事後諸葛一番,不過,關鍵在於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新聞」。身在「統媒」,自然早知道這新聞不被等閒視之的決定。但在網路上,還沒看到「紙本」的許多人一邊嘲弄中國媒體的「沉默」,也不忘放話等著看統媒的表現(或者說是中資媒體)。

 這件事讓我覺得非常詭異與值得反思。

 詭異的是當時各媒體已經率先在網站上發佈消息,並無「不報導」的可能,分明上網就看得到,閱聽人顯然將「訊息」和「被製成的新聞」視作兩種不同的產出。

 值得反思的是,在網路時代,傳統平面媒體的角色是什麼?是一個當接近網路的閱聽人很快便能知道「訊息」後,回頭來確認媒體有沒「GUTS」,寫不寫社論,版面夠不夠大的檢測器?若是如此可檢驗媒體的信度也就罷了,往往即便版面夠多夠大,閱聽人也不會表示肯定,若是版面相對少,便嘲弄「沒救了」。

 他們平時可能不關心中國民主,或者也不在乎當天是否有更值得討論的新聞,他們只在乎藉此驗證心中的偏見。由於兩岸曖昧的關係,讓他們急於檢視媒體的態度立場,而非對新聞價值的主張。甚至,他們根本也不需要知道,統媒報導過多少次劉曉波。

 我們更需要反省的是,在網路時代,傳統媒體受限於版面跟速度,記者或主筆應該做到的是進行更多元、深度和廣度的報導和討論,當閱聽人僅滿足於「知道訊息救夠了」,傳統媒體工作者不應只保持過往只有編譯、整理新聞,應當做到網路所不及的耙梳、介紹和評論。作為一個比其他媒體更容易接近中國的「統媒」工作者,正比別人有更多的觀察接觸和採訪,或者這是在接受一堆偏頗嘲諷後,唯一能夠證明自身價值的方法。

 如果他們在乎的話。

 幾天後,綠營媒體出現一則充滿族群偏見的新聞,也被討論,聲音略小,也有人試著解套說:「沒有好好把關。」身為一個愛記仇的「統媒」記者,除了在心裡冷哼一聲外,只能摸摸鼻子更督促自己「好好表現」,誰叫老是被放在戲台上等著看戲呢。






兩地大火輿情異   環保政策誰人顧?




文/江岱錦(中天新聞台駐雲林記者)

 台塑企業3個月內發生3起大火,賠上了台灣神話級企業台塑王國的形象,同時突顯石化工業與台灣環境生態保育的衝突,也顯示工業開發口號,並不一定能與在地就業率及經濟發展劃上等號。


公害處理原則猶未定論

 台塑企業連續工安事故,提供了省思石化等高耗能工業未來發展機會、提供了政治人物操弄環境議題的舞台,也提供了環保人士抗爭國家經濟發展政策的大旗;一時間,雲林縣長蘇治芬在台北下跪、雲林縣民連續大規模抗爭、台塑高層之間鬥爭,紛紛浮上檯面,隨著事態演變,最初的環保議題,反而成為最不受重視的議題。

 現在台塑六輕工安事故風波已經平息,台塑將為雲林兩次工安事故付出5億多元,給予直接遭到污染的農漁民做為補償,表面上彰顯了「污染者付費」的社會正義,但實質上,台塑工安造成的環境公害為何?污染範圍?面積及危害的時間?似乎沒有明確定論,更沒有繼續深入探討,對於日後,同樣的事故,未立下可讓人信服的處理原則,讓人遺憾,工業開發與環境生態保護,依舊不斷的拔河,被犧牲的將是子孫未來環境生活權利。


企業承諾落實不足 雲林居民怨上加怨

 相對於台塑麥寮六輕廠於7月初兩次大火,台塑先硬後軟的態度,本月初嘉義廠大火,台塑處理的步調,明顯柔軟、迅速,地方的抗爭聲浪也遠低於雲林,除了台塑迅速反應,這幾年,台塑企業在嘉義縣的回饋,包括長庚太保分院、老人養生村等,都有了疏解民怨的效果。

 反觀雲林,台塑企業創辦人王永慶當年興建六輕時,承諾麥寮長庚分院、老人養生村、長庚護專等回饋,僅有長庚分院啟用(原400床規模,目前只有門診),而政府所謂的提升雲林子弟的就業機會,讓麥寮追上高雄成為工業大城的夢想,都沒有實現。反而長期不明的污染,導致農作物、養殖物病變,甚至學童健康安全堪慮等,讓民眾對工安反彈之大,可以預見。

 事實上,早在今年6月底,麥寮地方人士就積極計劃進行圍廠抗爭,向台塑爭取包括協助綠美化、加碼補助健保費、電費等訴求。連續工安事故讓這場抗爭更是師出有名,儘管最後達成麥寮每人每月7200元的補助,但部分激進的地方人士依舊不滿。


國土規劃政策何在?

 台塑六輕廠抗爭過程,處處可見政治人物的操作,地方上抗爭人士更陷入爭取立即回饋,與求得子孫環境安全的迷思。不斷拉距到了最後,要求立即回饋的一方得到勝利,獲得台塑每人每月的補助,但整個台塑六輕的未來與相關監測運作等,卻逐漸被淡忘。相對於工安事故,我們生活環境所必須支付的代價,這場石化工安賠償並不值得。

有人說,台塑企業在創辦人王永慶過世,及王永在不視事後,整個集團的螺絲鬆了,才會接二連三發生事故,但這只是其中冰山一角。政府沒有一套完善的國土規劃與工業開發政策,及所搭配的環保政策,才是最嚴重的問題,必須嚴肅的討論,讓水、海洋、土地、空氣與都能獲得永續發展機會,才是根本之道。



台塑南亞廠大火 燒出問題漫延中



位於嘉義縣太保市的台塑南亞廠10月3日冒出濃煙大火,這也是台塑近3個月來第3起火災工安事故。


圖、文/鄭榮文(民視新聞台駐嘉義記者)


 10月3日當天上午8點50多分,我正開車前往山區的方向行駛,準備採訪去年八八颱風後,一批永久屋在上午9點半於竹崎鄉鹿滿的動土典禮。這時接到朋友電話:有火災發生,黑煙沖到天空,方向在太保市,有可能是南亞工廠;最後,他加上一句:黑煙真的很大!我立即轉向改往嘉義市行駛,一邊向嘉義縣消防局求證,勤務中心電話接通了,我問:太保市是不是發生火災,請問是那家工廠?執班人員告訴我:是南亞太保廠,消防車已經出動搶救。


奔赴現場 十萬火急

 確定消息後,我立刻打電話向高雄南部中心回報,嘉義縣發生大火,是南亞工廠,請公司派轉播車前來支援。我從竹崎鄉交流道直上南二高,車速超過110公里,到了中埔交流道,立即接向東西向快速道路,抬頭往車窗外一看,遠處就見到濃濃黑煙一直往空中竄升。

 車輛以超過百公里的時速不斷奔馳,不一會兒我又接上中山高,往太保市方向直奔,整個高速公路前方,彷彿一條黑色的長龍,從半空中攔截越過,到了太保便直接下交流道,往2公里外的南亞廠奔馳。到了工廠大門口前,已經有一些附近的民眾圍在對面馬路觀看,大家議論紛紛。我瞄了一下手錶,9點15分,原本30分鐘的車程,我只花了一半時間,但一路狂奔,還是捏一把冷汗。

 我拿著攝影器材,連走帶跑經過南亞大門,這時消防車一輛接著一輛從身旁經過,駛入工廠內,轄區水上警分局員警,站在長長白色鐵欄杆前管制,一旁就是南亞工廠警衛室,裡頭人來人往異常忙碌。這時我發現友台壹電視、年代電視駐嘉義的記者已到達現場,報社方向則有聯合報、蘋果日報記者到場。我站在鐵欄杆前,架好三角架開始拍攝,煙依然不斷從廠內冒出,一輛輛消防車在5層高廠房外,加上水柱射程有限,顯得格外渺小。這場火災非同小可,我趕緊再向公司回報,為了趕播出時效,請轉播車能儘速抵達。


民怒群聚 衝突爆發

 雖然可看出,消防人員十分賣力,但工廠濃煙範圍有增無減。這時,太保市附近里長、代表,以及縣議員,陸續到達現場責備南亞,南亞相關人員出面安撫。民代們要求進去現場勘查,警察排排站在鐵欄杆前,這些民代不得其門而入,雙方引起口角。

 這時,群眾愈聚愈多,有的婦女也出面痛斥南亞公司,這時突然有民眾喊衝,其中10多位民眾,彎下腰站好馬步,兩手齊力向前,搖晃鐵欄杆,90度直直挺立的鐵欄杆,被推得呈現45度傾鈄,眼看可能被推倒。南亞人員和警察再度勸阻,鐵欄杆才悻免倒地。

 趁著混亂時,太保市南新里長葉全成,快跑穿越欄杆往裡頭跑,被南亞人士拉了下來,葉里長高喊:要給媒體進來,媒體要進來,否則我們里民都要衝進來。經過一番溝通,南亞終於同意讓媒體入內拍攝。採訪地方主要媒體,包括四家報紙(自由、蘋果、聯合、中時)以及幾家電視台(TVBS、民視、年代、壹電視)記者都到達現場戴口罩,隨著南亞人員帶隊,走了100多公尺,到達火災工廠前,南亞叫了一位課長說明,記者你一言我一語詢問,不過課長對有關細節大都語帶保留。

 我眼前所見是,消防和南亞人員,大約在50公尺工廠外不停地噴水,不過濃煙仍然陣陣冒出岌岌可危。我搶時間拍攝,工廠堆高機正努力,搶救倉庫中堆積如山的原料。經過,課長說明,大致了解,南亞太保廠共有7座工廠,起火是生產珠光紙第二座工廠,平日員工有300多人,適逢星期假日上班工人人數不多,這也是我們國內唯一生產珠光紙的工廠。


記者留候 官商致歉

 媒體記者約停留10分鐘,南亞人員請數位里長和記者離開,其實火場的確不宜久留,以免影響救災。我們走向鐵欄杆外,這時陸續有些媒體同業到場。太保市南亞廠,屬於設在臨近新港鄉中洋子台塑嘉義管理處所管轄,嘉義管理處最高階層副理陳文仰、處長賴庭程,在場坐陣指揮,但一臉愁雲慘霧,不過見到熟識的記者,還是主動打招呼。

 縣長張花冠也趕到現場,進入工廠勘察後,立即在南亞行政大樓成立火災應變中心。到了10點40分左右,整個工廠從原先只見黑煙,開始冒出大火,熊熊烈火十分駭人。只見,台南縣、雲林縣、連空軍水上基地等,也出動消防車或化學災害車趕來支援。下午時,空勤隊出動UH-1 直升機,從空中灑水執行減火任務。


台塑嘉義管理處副理陳文仰在記者會中,手持珠光紙,對記者說明其成份內容。


 上午11點20分,南亞會議室舉行記者會,陳文仰鞠躬向社會大眾道歉,同時他也拿著珠光紙,向記者說明產品內容。縣政府環保局長沈宏文指出,生產珠光紙原料PP,不是環保署所列管有毒物質;下午3點第二場記者會,沈宏文強調,經檢測發現空氣粒狀污染物為每立方公尺85mg,比30mg的正常值偏高,但仍低於法規標準值的120mg。

 縣長張花冠一臉嚴肅,這是她從去年新上任縣長以來,首度遇到如此嚴重公安事件,為了安定人心,以救災為重;下午的第二場記者會中,她宣佈依空污法規定裁罰南亞公司,100萬元同時勒令停工。



縣長張花冠在第一時間召開記者會,表情嚴肅。


公聽炮轟 問題待解

 國內9家有線、無線電視台,加上壹電視的轉播車,都停放在南亞停車場,進行一場新聞戰;國內四大報紙記者,除太保市駐地記者,其餘路線的記者,也都前來支持,例如中國時報記者鄭光宏,當天休假到台中市去,也臨時趕回嘉義投入採訪行列;蘋果日報在嘉義縣、市,全部才3名記者,也都全部到現場採訪。

 這場大火延燒到隔天的凌晨12點56分才熄滅,整整燒了16個多小時。除了台塑總裁王文淵隔天親自到嘉義縣政府,拜會縣長張花冠表達歉意外;嘉義縣議會也舉行臨時會舉辦公聽會,南亞指派協理林豐欽於10月11日率同10名高階主管,列席議會鞠躬道歉,雖然這是台塑集團破天荒,參加地方議會所舉辦的公聽會,但依然遭到10多名議員連番炮轟。

 南亞嘉義廠這場大火雖然滅了,但後遺症才正式上演,大火所燒出的一連串問題,正在漫延中。





2010年10月1日 星期五

媒體報導性侵 法律知識應分明




文/戴智權(台大新聞所學生)
  
 民國99年9月11日,花蓮地方法院對於性侵智障少女的七名被告,諭知無罪判決。本案被主流媒體大幅報導,報導提及七名被告的行為,被害少女的智能障礙未達到「不能或不知抗拒」程度,不符合刑法第225條「乘機性交罪」的構成要件,因此,七名被告無罪開釋。有報導指出,「這7個人可以說是名符其實的7匹惡狼」,甚至說「無法為被害人伸張正義」。這樣的報導,引起社會輿論的熱烈討論,究竟,媒體這樣的報導,是否真的「伸張正義」?還是有誤導社會大眾之嫌呢?


媒體報導 忽略憲法精神

 刑法第225條第1項規定:「對於男女利用其精神、身體障礙、心智缺陷或其他相類之情形,不能或不知抗拒而為性交者,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因此,花蓮地方法院98年訴字531號判決認為,本案七名被告是否構成「乘機性交罪」,關鍵點在於被害人的智能障礙是否構成「不能或不知抗拒」的狀態。是否構成「不能或不知抗拒」,以被害人身心之客觀狀態,作為認定之標準。媒體的報導,對於「不能或不知抗拒」的要件多有論述,可是卻未論及「罪刑法定主義」及「法官依法獨立審判」的問題,反而採用「媒體公審」的口吻質疑法官,並不恰當。

罪刑法定 普世價值

 所謂「罪刑法定主義」,是指行為之處罰,以行為時之法律有明文規定者為限(刑法第1條前段參照)。因此,本案承審法官必須依據現行有效的法律作為科處刑罰的基礎,即使被告的行為天理難容,但是沒有相對應的法律可以處罰,那麼僅能諭知無罪判決開釋被告。罪刑法定主義的目的,在於避免隨意入人於罪。過去,政府可以隨主政者的喜好而隨意入人於罪,並處以極刑,警察國家的惡夢歷歷在目,但時至今日,法官不能隨著自己的喜好判人生死,而是應該依據具有民主正當性的立法院所制訂的法律,才能科處被告刑罰,這不僅為我國憲法所承認,更是刑事案件審理的「普世價值」。

 本案承審法官認為,被害人了解性行為的意義,並無「不能或不知抗拒」的狀態,因此,被告不構成「乘機性交罪」,這是法官基於「罪刑法定主義」所下的判決,並無枉法裁判。但媒體報導這個案件時,忽略刑事案件審理的「普世價值」,讓閱聽人認為法官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恐龍法官,對本案承審法官未必公平。若是對於法官的法律見解或適用的條文有任何意見,媒體本於第四權的立場,可以提出指教。但是媒體只有簡單敘述「智能障礙的少女被七匹狼性侵」,在欠缺論述判決理由的情況下,反而會誤導閱聽大眾。


媒體矛頭 應指向立法院

  依據憲法第80條規定,法官必須依據法律獨立審判。因此,法官所依據的「法」,是立法院所制訂的「法律」,但是在報導中沒有看到媒體質疑立法院的報導或評論,反而將所有矛頭指向本案承審法官。法官只能「消極地」適用法律,而「法律」是由立法院制訂。

 事實上,我國「妨害性自主罪」立法紊亂,除了刑法第221條以下的「妨害性自主罪章」以外,還有「性騷擾防治法」、「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等法規,何謂「性交」、何謂「猥褻」、何謂「性騷擾」等,都有待立法院討論後作出明確的判斷,讓法官得以「依據法律獨立審判」,但媒體在這方面的論述卻付之闕如。


身為被告 也有基本人權

 最後,筆者想說明的是,媒體應避免用「媒體公審」的方式撰寫報導。依據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384號解釋理由書,刑事案件的被告若不服法官所下之判決,可以對判決表示不服上訴救濟,此為實質正當之法律程序的保障。在這樣的概念下,媒體用「這7個人可以說是名符其實的7匹惡狼」或「無法為被害人伸張正義」的口吻,看似站在正義的一方,可是,難道這七個人就沒有人權嗎?

 他們在上訴二審救濟的過程中,也應該享有被告「公平審判」的防禦權利,如果媒體已經預先用「情緒性字眼」作成價值判斷,法官的心證可能已經受到影響,那他們的「受到公平審判」的基本人權在哪裡?台灣既然要以「民主、法治、人權」立國,就應該平等注意每一個個體的基本人權,或許法官最後審理的結果,他們會獲得有罪判決,不可僅以「一審無罪」而將「不正義」劃上等號。身為媒體,報導性侵害案件,肩負公共責任,就應該說清楚、講明白。






你累了嗎?學者析論媒體勞動



文/高捷(傳媒與教育電子報特約記者)

 不論是素人參賽的選秀節目,或是媒體場域中的新聞工作者,在資本主義大行其道下,媒體老闆、主管往往透過各種方式剝削勞工。一般人可能認為勞工是指印刷、設備等工作人員,但其實媒體記者、編輯也是勞工,研究學者甚至將此概念擴及參與媒體表演的藝人,以及觀看的民眾。

 由台灣社會研究學會籌備會、世新大學台灣社會研究國際中心、台灣社會研究季刊所舉辦的「返景入深林:理論與實踐研討會」,於9月25日、26日在世新大學展開。第二天的其中一場圓桌論壇,主題為「媒體與勞動的批判政治經濟學分析」,邀請政治大學新聞系副教授劉昌德、輔仁大學新聞系副教授陳順孝、台灣師範大學大眾傳播研究所助理教授王維菁、中正大學傳播系副教授簡妙如、玄奘大學傳播系講師張大裕、交通大學傳播與科技系副教授魏玓等人一同討論。

彈性勞動:失業者的權益在哪裡?

 會議開始,首先是王維菁、劉昌德、陳順孝發表共同合作研究:「新聞勞動彈性化:台灣自由新聞工作者之現況及未來」。王維菁提到,在全球化和市場自由主義發展,媒體企業逐漸走向彈性勞力,或採取約聘、外包的方式,而新科技發展也使得媒體競爭激烈,因此不斷做整編和裁減人力。

 報告更指出,為了躲避失業潮的新聞工作者,常選擇成為「自由受雇者」,與雇主不再是常態性雇用關係,也就經常面對彈性勞動,隨時可能面臨失業的危機,工作權益、基本福利上也不如從前。這些勞動者雖然更辛苦,同時卻也試圖發展多元的收入來源、採取組合式工作,並拓展人脈而為日後轉職再做打算。


星光大道製造甘願

 簡妙如則以我國選秀節目「超級星光大道」為例,談到該節目在第六屆結束後,面臨收視大不如前的困境,因此籌備第七屆完成前,主辦單位推出星光傳奇賽,邀請過去未能取得冠軍、或是中途遭淘汰的參賽者重新較勁,並打出重返榮耀的口號,還不斷回顧參賽者過去落選後的生活,以及現在重返舞台的故事曲折。簡妙如認為,主辦單位再一次利用這些參賽者,而參賽者也因為嚮往成名之夢,而甘願成為無酬或低酬的勞動者。
  
 此外,許多網友對節目的討論或批評也受到重視,電視台甚至還派僱專人,觀察對照網路留言與收視率高低的時間點,而讓網路內容成為決定節目內容的依據,看起來更符合觀眾需求,但網路上發表言論的網友卻也成為免費勞動者。

 網友除了替電視台增加附加價值,也在發文過程中,自我創造娛樂,而不完全是由節目提供娛樂。簡妙如認為,在資本主義的後期,媒體提供越少的創意和生產,而免費、自願的參賽者或網友觀眾,成為新的勞動者,自行生產內容與娛樂。


閱聽人也要加入媒體勞動

 張大裕的論述則以網路為主要代表,例如無名小站最早開始,是由一群交大學生在校內架設的「黑站」。當使用者越來越多,而逐漸成為具有代表性的網站,其中透過眾人參與塑造的價值,背後的勞動最後卻被高價賣給雅虎奇摩公司,利益被少數人所佔有。

 當前風行的Facebook遊戲,則已形成遊戲規則督促人們玩樂,而不再是由人們主動去玩遊戲的現象。例如開心農場每到一定時間,就會提醒玩家登入、收菜,才能賺到更多物品。

 至於一般的線上遊戲,張大裕則以曾經訪問的遊戲業者為例,進而說明背後的經營觀念。每當一個遊戲推出,主要的營收大多來自5%的重度遊戲者,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他們,每個月在遊戲上花去極高的費用,增加人物強度;但剩下95%的遊戲者雖然可能沒付多少錢,卻也扮演重要的角色,因為有這95%玩家的參與遊戲活動,另外5%遊戲者才覺得有趣,願意持續投入精力。


新時代的媒體勞動觀察

 魏玓則在最後談到舊媒體對新媒體的價值佔取,尤其當前電視新聞採用網路影片,其中最常翻拍Youtube內容,新聞台雖然偶會加註「翻拍自網路」、「翻拍自Youtube」等字樣,但其實完全沒有任何加註的情況更為普遍。

 此外,網路上的發言、文章等討論話題,近幾年也成為新聞台的重點報導來源,出現比例越來越高。魏玓表示,研究雖在初期階段,但也發現媒體即使從網路尋找新聞來源,在新聞重要性取捨上,仍是符合如人情趣味等傳統新聞價值要素,而記者在生產過程中,也開始將網路、論壇或BBS站視為重要資料來源,勞動方式因而改變。此舉究竟降低多少媒體成本?對記者勞動和分工產生何種影響?這些問題都是他的研究關注方向。


(本文由卓越新聞獎基金會授權轉載)

追風的記者




文/許瓊文(政治大學廣播電視學系副教授、創傷新聞網主持人)

 凡那比侵襲台灣,這次是扎扎實實地衝向台灣,跟莫拉克相似的路徑又把雨量帶進東南與西南部,淹水的速度令人驚訝,我一方面擔心太麻里流域跟大武,用簡訊跟幾位朋友保持聯繫,一方面不停跟住鼓山的阿姨密切通話,星期天(9/19)中午過後,我打電話問阿姨一切可好,她說雨很大,但是一切還好,等到傍晚水就淹到肚臍高了,因為擔心的人多,也就盯著電視不放,整個週末看下來,我又忍不住替記者們抱屈了!

 記者颱風天出門採訪,把最新的狀況告訴守在電視機前的觀眾,冒著危險與身體的不適(想想看強風、豪雨與泥濘的水淹到胸口的感受),實在是值得敬佩,電視機前的觀眾,有的人是有家人在危險區域,有的純粹關心風雨到底多大,記者的資訊便很重要。觀眾大概也習慣了記者會來一些個人秀,尤其瘦小點的記者會被風吹著跑,會驚叫連連,但是這些記者(或是他們的長官)可能覺得這樣還不夠看,所以希望風要更強一點,雨要更大一點,浪要更高一點,最好觀眾看到下巴掉下來,所以就導致記者更苦命點。(以下案例來自不同新聞台)

 有一則新聞,某台女記者跑到陽明山上的一處停車場現場報導風雨有多大,風雨當然大囉!在那麼高的山上,四處又很空曠,這則連線就看著記者被風吹著跑,雨打到身上的可憐模樣後,就把現場又交還主播,主播也不免憐憫一下在外的記者,並向觀眾吹捧自己的團隊有多辛苦、認真與專業。我的疑問是風雨真的很大是沒有錯,但是報導停車場的意義到底為何?裡面也沒有遊客,也沒有可怕的自然災害,只是為了看記者的風雨秀嗎?

 另一則新聞,在花蓮,那風真的是嚇人,吹的那個記者足足蹲在地上好幾分鐘,也看得出記者真的是站不起來,記者蹲太久,到後來全家都跑到電視前面品頭論足,最後父親發言了,那個記者為什麼要躲在那麼不安全的地方--是輛車子跟建築物間的風洞,風看起來明顯大很多,父親開始建議:要不就整個人到車子旁邊去,要不就是到建築物這一側。沒錯,我們的記者就是追風的記者,同樣一個區域,就是要到那個風最大的地方,即使那裡沒有人會故意走過去,因為一看就知道不安全,記者還是得過去,不然畫面上就輸人輸陣。

 接下來這則新聞,應該是較高境界了,在高雄,這個記者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的街頭,也可能是因為現場有高樓強風的關係,那一區真的特別危險,旁邊已經有倒的亂七八糟的招牌、鐵皮、樹枝等等,反正一看就不是安全的地方,這一趴記者沒事,下一趴我已經聽到主播說,那位記者受傷了,當然也再次稱讚記者的專業。

 最後這個案例,我只能說到達這個地步,記者應該是可以功成身退,可惜是住院收場,有位攝影記者為了採訪在路邊不支強風的機車騎士,不小心跌了一跤傷到肋骨,好像有氣胸的現象,講話有氣無力,但還是要接受自家記者的一連串訪問。電視台為了稱讚記者們的敬業,就把他當時拍的拍攝帶直接播出,就看到文字記者看到騎士趕快衝上去訪問,嘴裡還不停催促提著笨重攝影機的攝影記者快一點,大概就在這個時候受傷的。

 這四個案例剛好說明現在的惡性循環:(一)風雨一定要大,管他那個地點有沒有人住,是不是荒郊野外,或是因為特殊地形形成,只要可以把記者吹到不支倒地即可,再這樣下去沒多久就會有記者在颱風來臨前夕登玉山,颱風來時再展現當地的疾風惡雨;(二)記者一定要倒,最好是可以現場演出逃生記,爬的、跪的、坐的、躺的都沒關係,就是要讓人為他捏把冷汗,如電影般的情節;(三)記者受傷,記者也是人,這樣在風雨大、環境惡劣的地方很難全身而退,一見血光,新聞室就會開始大量露出,一再重播當時的惡劣情境;(四)記者變成受訪者,因為太過嚴重反而變成被採訪的對象,新聞室會開始做花絮,英雄化記者的採訪行為。

 但是,記者一定要冒著樣的危險嗎?日本災難與媒體之行時,採訪NHK的播報局的災害中心,資深記者入江小姐提到,NHK不允許記者去海邊拍海嘯或是危險的海浪,因為他們勸民眾不要前往,當然不能自己先給不當示範,這讓我想到台灣的記者在風雨中,聲嘶力竭的呼籲,請民眾不要接近這些危險地區的荒謬。難道NHK就不拍嗎?當然拍,他們在晴朗的時候必須去找安全的制高點,可以拍到海岸邊的情形,要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逃生或是相對安全的地方,若是海嘯侵襲的地區,就只能以無人攝影機代替,因為記者的生命是無價的,NHK不能再忍受像雲仙岳火山爆發時記者不幸罹難的事件發生。

 在台灣,都是要發生一件事情,同樣案件才不會發生,而類似的案件還是會層出不窮,例如:平宗正事件並沒有帶來多大的警惕,因為那只是分洪時候發生的慘劇,下次採訪分洪要特別留心即可,新聞室主管或記者很難聯想到採訪颱風也會有類似的情形,所以必須避免記者不必要的涉險,而記者因為跑新聞心切,也常常忘記自身的安危。這是需要平時討論與準備的,就像地震來了要躲哪?必須依據所在地的不同,討論要如何保護自己,選擇相對不危險的地方避難,而不是地震來了才慌成一團。每個新聞室都要有採訪天然災害的守則,並在平時與記者一起演練與討論,可能會發生哪種狀況,如何趨吉避凶。最重要的還是新聞室要尊重記者的勞動權益,記者要居安思危,不要逞一時之勇,留下遺憾。

(本文由創傷新聞網授權轉載)